谁还会记得一九六九年的秋天呢,那时候天空还没有黏上雪,清晨的雾还覆盖着尘土,蝉无力的嘶吼着,这既不是夏的结尾曲,也不是秋的奏鸣曲。
听起来倒更像是还未到来的冬的哀鸣曲。这个季节没有萤火虫的尾巴,没有鲜活的景象,更没有让人难以忘怀的过往。毕竟,没有人会记住一个二十岁少女的生日以及十九岁少年内心被撕裂后的蜕变
岁月最无情的不是催促着人们变老,而是让某些生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间。直子说:"我们应该在十八、十九直接来来去去才对。十八,接着十九;十九,接着是十八,然后秋天一到,我也会满二十,只有死去的人永远都是十七。"后来,云舒云卷,时光在悄无声息中瞬息万变,但木月照旧十七,直子依然,二十一,永远地。
直子的样子在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了,不知道是不愿记起,或是真的被埋在了记忆中迷宫一般的森林。只记得她那白皙的皮肤,像初冬的雪,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我却站在泥沼中,无法伸手去触碰那瞬间就会融化了的直子的泪水。
或许,对她的爱早已转化成四季的更迭了,万物在不断轮回,直子却永远地被保留在四季里,不会被风吞噬,被雨冲跑,被雪埋没。
是不是被生活抛弃的肉体和世界所遗忘的灵魂都曾游离在绝望的边缘,没人知道木月走后,直子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
丧失致爱的哀伤,是无法治愈的吧,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真理,什么样的诚实,怎样坚强,怎样温柔,也无法抚平这哀伤,或许会从中领悟点什么,但无论领悟到什么,下次哀伤袭来时,还是派不上用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闭上眼睛,暂时将自己委身于记忆中的森林,在森林深处,直子是夜的精灵,那抹淡淡的光仿佛无处可归的游魂,在浓暗中不停的徘徊。映现在我眼前的只有永无尽头的泥沼。右脚往前踏出一步。举起左脚,然后又是右脚。
我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也无法确信是否往正确的方向前进。只知道必须往前走,于是一步一步地往前,寻觅着直子微弱的光芒。
一睁开眼,初冬的雪就早已沉寂在莫大的森林,这场雪来的多是时候啊,天一亮,我便再已找不到直子的踪迹,过去的记忆以及对未来的渴望。
雪将泥沼渐渐的覆盖,但无法将内心的创口填充,知道滚烫的泪水只能把自己的皮肤灼伤,但落入雪地里,却早已是了无痕迹了。
红鸠停落在雪地上,像两滴鲜血,刺痛着青春。少年时我们追求激情,成熟后却迷恋平庸,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
就像是,冬雪过后,雪会渐渐融化殆尽,泥沼总会被暴露在阳光下,人也总要学会长大,学会去面对那些曾经只属于自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