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明《四季柿子园》

四季柿子园 于忠明 第一篇章 春天，花和叶在争春 春风早就吹绿了泾河川的山山峁峁，百里石窟，掩映在一片绿海之中。这个季节，我最爱穿着大红的风衣，任凭春风撩起我的长发，逶迤地走在罗汉洞的柿子园里。春阳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照着园子里亭亭玉立的柿子树。除了我的脚步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得见榆钱大小的柿子嫩叶生长的声音一样。 柿子树发芽，长叶，是最迟的一个。它犹如一个大器晚成的智者，躲过了料峭的倒春寒，躲过了乍暖还寒的初春季节，当春暖花开到最为热闹处，才如一个赴约的女子一样，矜持地吐出嫩芽，最后长出圆叶。又如一个梳妆打扮的新娘，披上秀发，插上杏黄的小花，春阁待嫁了。 昨天来的时候，一个个小小的花蕾，还俏皮地半长着小嘴。今天来的时候，她已经张开了嫩黄的笑脸。昨天听见的是柿叶儿生长的声音，没有一定的想象力，再好使的听力都是白搭。而今天，这样的声音，早就被一群勤劳的蜜蜂打破了沉寂。蜜蜂，想来是陶醉在这花的世界，而我，则不但沉醉在这花的世界，还沉醉在这蜜蜂嗡嗡的热闹里。 我就想，最早知道柿子开花的，不是每天走在柿子园里的我，而是这群蜜蜂。 又是谁的多嘴，告诉了人们，柿子结果子了呢？ 坐在柿子园的地埂边上，纳鞋底的老奶奶说，要知道柿子结果实了，看一下一群群飞出去再不回到园子里的蜜蜂就知道。 勤劳的罗汉洞的果农，其实，就是一个个勤劳的蜜蜂。他们伴着果园里的柿子树，把春天的信息告诉人们，春天来了，蜜蜂来了，秋天的柿子园，还会没有丰收的一颗颗高挂的红灯笼？ 春天，我穿着红衣，袅袅地从柿子园走过。 我在心里祝福，有花的怒放，就一定有秋实的丰收！ 第二篇章 夏天，叶和果的呢喃 布谷鸟好像刚走，麦黄鸟就从南方唱着“玄黄玄割”的吴侬软语飞来了。 看着漫山遍野金黄的麦浪，被收割机的轰鸣声，铲得一丝也不剩。绿黄相交的大地上，最美的颜色就是绿色了。 我才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趁着看这一片片金色的麦浪了，忘记走进这一片片柿子园了。 大红的风衣，早就不是这个季节的衣裳了。找一件红红的裙子穿上，再一次走进这个寄托着希望的地方。 这时的柿子园，早就成了一片绿洲。墨绿的叶子又大又亮，包住了整个树干，从远处看好似一个绿色的球。走近一看，结满了一个个又小又硬的青柿子。每个头顶上顶着一个小草帽，密密麻麻，颜色绿得发亮，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绿茵茵的光彩，极富生机。 随手拉一根树枝在胸前，掐一个青绿的小柿子放在衣服上，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我陶醉在其中，爱不释手。 一个小小的青柿子，多像一个未成年的娃娃一样，细皮嫩肉，俏模俏样。 一个小小的青柿子，多像一个青涩的少女，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青春的气息。 一个小小的青柿子，点缀在一根根枝条上，多像一串绿色的宝石项链？我站在其中，满是都是绿色的宝石，珠光宝气。 火球一样的太阳，让我躲进了树下，我扬起胳膊，多像撑起了一把绿色的油纸伞？ 我自信，身穿一袭大红裙子的我，和头顶这片绿色搭配在一起，一定是这个季节里，最美的风景。 但是，我却愧疚，虽然我也是农民的后代，我的血脉里，一定流淌着父辈勤劳的基因，但是我的手上，却没有风吹日晒的老茧。 一想起这些，我才明白，最美的不是色彩，最美的，要有一颗劳动的心。 我按动手机的快门，摄下了在树下劳作的农人的身姿。我知道，这才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哦，我的泾川，我的河，我的家乡罗汉洞的父老乡亲啊，是你们创造了人间的美景！ 第三篇章 秋天，叶与果的别离 我的脚步，走过了盛夏的炎热。 这片滚烫的热土上，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而我，再也不敢身穿红色的外衣，不敢与柿子争颜色。一身素衣，与这秋色最为搭配。 站在泾河桥上，河水九曲十八弯，流淌过罗汉洞这个美丽的地方。朝阳下的河滩里，芳草萋萋，流水哗啦。一衣带水，两岸柿子红遍了山川，也映红了农人的脸膛。 最美的景色，还在柿子园！ 我在丈八寺的石窟里，看北魏时期的塑像，神也笑呵呵的，是不是也闻到了柿子的香味？ 我在挽头坪寻找那个千年的传说，传说也被秋色染成了红色，挂在了柿子枝头，让我沉迷其中的美丽，挪不动脚步。 我走在河川里，我的发梢上，稍不留神，就碰上一个个大红的柿子。走在这样美丽的柿子园里，就仿佛走在了一个挂满红灯笼的小街。老街旧铺，四处张灯结彩，到处灯火通明。 谁的手笔？让一川的绿树上，缀满了红灯？ 又是谁的创意？让这简朴地农家小村子，挂满了丰收的喜悦？ 过了白露，柿树上的叶子逐渐转黄，最后干枯后，会随着寒风吹落一地，留下一地的无奈。 是树的不挽留？还是叶的无情要分离？ 当最后的一片叶子脱离树枝后，叶子和果实在柿子树上，就完成了人间最为悲壮的分离。 叶落大地，化作泥土更护花！ 果挂枝头，不为炫耀自己，只为吸收更多的阳光，积淀更为多的糖分，甜蜜农人的口味，也甜蜜农人的心田。 一树一世界，一个硕果累累的柿子树，该有何等的沉甸甸的喜悦啊！ 由花到果，该是一个何等完美的花事哟！ 当你稚嫩时，绿叶作陪。当你硕果累累时，你有风景，要我无益。我走了，你才更为妖艳！ 柿子树上的叶子哟，何其不在告诉我们一个做人的道理？ 秋天的罗汉洞，是柿子的世界，色彩里，只有最美的大红色！ 哦，我的泾川，我的河，我的家乡罗汉洞的父老乡亲啊，还是你们创造了这大好的人间美景！ 第四篇章 冬天，叶与果的相思 当最后的一个红灯笼，被果农灵巧的手指掐去的时候，柿子，就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被人串成项链，挂在了柿子加工厂的风干架上了。 相濡以沫度春秋，叶和果，走上了各自的道路，奉献了人生。 我走在干枯的树干下，树皮多像皲裂的皮肤，褐色的纹路，是那么清晰。 叶，在土里，风化着自己的身躯。柿子的灵魂，在下一个轮回里，藏在树枝的血脉里，期待来年的春华秋实！ 叶和果，在冬天的风里，呢喃着相思的情愫，说也说不出口，只把春来盼！ 北风，堵住了所有的出口，唱着自己的歌曲，呜哩哇啦！ 此时，我坐在农家的热炕上，看老爷爷手里的旱烟锅里，一闪一闪的火光，还有那冒出的烟雾，一缕一缕的，像极了袅袅的炊烟。老奶奶端来的篮子里，柿饼上的白面，犹如一个秦腔脸谱一样，白处粉白，红处暗红。咬在嘴里，柔津津的香甜。 最是老爷爷的话让人开心。他说，娃儿呀，你知道吗，咱村里千年的老树如今成精啦，一棵棵柿子树，都成了我们的摇钱树了。 老奶奶露着豁牙，接茬说，老头子，你说的啥呀，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哩，一颗颗小小的柿子，不但还会发光，而且还有温度哩，是它，照亮了老农民的日子，热火了我们的心啊…… 我一听，乐啦！ 我说，老爷爷老奶奶啊，你们忘了？以前你们的钱在地里刨，现在，咱罗汉洞老百姓的银行，不但在地里能刨，还在菜棚里能取，不但挂在树梢上，还在半山腰的加工厂里…… 老爷爷说，这些大变化，我都知道的。我考你个问题，你知道吗，咱罗汉洞原来有石窟长廊神灵保佑老百姓，如今，谁是咱们好日子的保护神啊！ 我坐在炕头，沉思了起来。 哦，我的泾川，我的河，我的家乡罗汉洞的父老乡亲啊，是党的富民政策做保护，才有了老百姓火热的生活啊！ 说到这里，我的心里霎时又了暖意，我穿上了黑色的羽绒服，再一次走进了柿子园。一场大雪悄然而至，枝杈被裹上了一层白雪，好似披着银大衣，十分美丽，恰似一个清纯的美少女，在等待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瑞雪兆丰年，来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哟！ 结束语 家乡的柿子树哟，你不与桃李争春色，不与百花争香艳，你没有柳树的婀娜，没有杨树的挺拔，但是你勇敢的张开自己的臂膀，挚爱着脚下的土地，长成家乡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雨来你傲然而立；风过，你挥手致意；直到枝头挂满血红的灯笼，你才笑傲人生。你诚实，你厚道，你坚韧，你拙朴，你求于人少而奉献人多。这就是你的精神，也是我们罗汉洞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