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湿地公园畅游
鹏鸣
尼勒克四面环山,喀什河从城外流过,清如碧玉,水流湍急。小城依山傍水,暮鼓晨钟,安静祥和,颇似世外桃源。
喀什河谷胡杨湿地公园离小城西南六七里,一路水声潺潺,树木繁茂,野花烂漫,小鸟幽鸣于枝叶间。三五个友人,信马由缰,沿着小道漫步。
园内以高大苍劲的胡杨为主,亭亭玉立的白桦林次之,夹杂小叶白蜡、红柳、沙棘、山楂等,绿阴如盖,格外幽静。
低下头来,地表植被异常丰富,蔓生植物、草类植物和苔藓类植物像厚厚的绒毯,党参、手掌参、甘草、冬花等药材混生于千草百花中,引来黑蜂嗡嗡采蜜。
走不远,便觉幽径曲折,细流涓涓,清澈见底。草丛中野花盛开,林间鸟雀争鸣,偶尔有野兔、野鸡、黄羊、狐狸出现,更增添了森林公园的天然神韵。愈往深处走,愈是草茂林密。
进入密林深处,空气清新,树冠遮天蔽日。四周静谧,杂树乱草像是吸纳了所有的噪音,除了呼吸,偶尔能听见几声啼鸣,正所谓“鸟鸣林更幽”。一时间,物我两忘,到达禅境,大有“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之感!
已近盛夏,林中凉爽,习习微风中带有淡淡的花香,不禁发思古之幽情。
遥想清人徐松与领队大臣布彦泰在河边岩石上小坐,听水声泠泠,洗涤俗世凡尘的困扰。徐松在《西域水道记》卷四中记述喀什河流域风光:“南岸峭壁,卓立水次,石罅松林,重掩苍翠,闲花野蔓,杂缀青红。北岸石矶,与水吞吐。余偕布君,每向日晡,河干促坐,借彼涛声,涤兹尘耳。澄泓深碧,似镜通明,俯拾文石,盈于怀袖。”
此等境界,何等闲雅!可惜,岁月无情,逝者如斯,唯有喀什河依旧汩汩流淌着。
友人说,园内以前颇为热闹,建了度假村和一些游乐设施,现在都已拆除,还原旧貌,返璞归真,以水清、岸绿、自然、野趣为主,顶多设置些休闲椅和凉亭。园内有一条5公里长的生态木栈道,直通胡杨树林。
我们沿着生态木栈道逶迤而行,途中时常能见到扶老携幼举家出游的当地人。七八岁的顽童嬉笑打闹,在草地上翻滚;青年男女甜蜜携手,时而耳鬓厮磨,窃窃私语;时而相互追逐,笑声朗朗;老人弯腰拄杖,悠悠漫步。友人说,到了周末或是节假日,游人如织,真可谓“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
千年胡杨树林地处开阔地,树高10余米,枝繁叶茂,粗的数人合抱,细的也有腰粗。古树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东一棵,西一棵,形态各异。近看老树皮皲裂粗糙,像是老年人皮肤的老年斑,历尽沧桑风雨。有的树根一半腐朽,树干仍枝叶翠绿;有的静静伏卧在地,筋骨裸露,树干灰白,有种岁月的苍凉。
胡杨树被维吾尔人称之为“托克拉克”,意思是“最美丽的树”。秋天的胡杨树灿烂辉煌。一夜寒露过后,大片胡杨层林尽染,金黄色、金红色、金紫色的叶片绽放出璀璨光芒。婀娜多姿的像是披着金色纱巾的美丽少女,身材魁梧的像是穿着金盔金甲的威武将军,蓝天、碧水、沙漠、雪峰、枯树与金色胡杨交相辉映,有一种震人心魄的极致之美。
有人说,胡杨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铮铮铁骨千年铸,这是怎样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啊!
友人要带着我们去看一棵上千年的神奇古树。
他说,那棵树直径近4米,周长合围13米,树根因腐朽形成树洞,可摆放方桌在里面打牌。
我们在友人引导下,好奇地来到那棵树旁,见树洞已经消失,树根腐烂得只剩大半。这棵树像是一位老兵,腿虽然断了一根,仍顽强地挺直身体,高昂着头颅。我们静默无语。
“老兵”不死,树根虽已朽烂,但枝叶繁茂,树冠郁郁葱葱,犹如伞盖。我想,老兵经历了千年的天灾人祸,什么都看淡了。活着,就要保持一种姿态,保持无上的尊严。
仰望蓝天,直面雪峰,白云苍狗,万事悠悠!
功名利禄万户侯,到头来终是一个土馒头。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说到底,还是要活出一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