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红棉袄   作者:高吉波

雪地里的红棉袄 作者:高吉波

2014-11-11    09'21''

主播: 读课文的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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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一) 30年前,我8岁。 母亲不在了,一群孩子挤在父亲的脊梁上,讨吃求穿,日月十分凄惶。 一个好心的媒人看着可怜,说家里没个女人,日子少光彩。 于是,在那个青黄不接的春天,我大哥牵着一头瘦毛驴驮回了我的嫂子。她年长我15岁,嫁来时,驴屁股上绑着两袋玉米,哥说是嫂于用彩礼钱换的。 大约是那年冬天吧,嫂子生了孩子。有一回,大哥趁嫂子不在,悄悄端给我一碗小米粥。嫂子回来时,我已舔净了留在嘴角的米粒。 嫂子借故支走大哥,说锅里有碗米饭,留给我的,里面掩着两个鸡蛋。 我没喝,也没吃。 我跑到河里,破冰给侄女洗尿布。 “阿九,你太小,洗不净。”嫂子赶来,抱我到河边。她把我红肿的小手拉到她的怀里暖和,然后摸出两个鸡蛋,“还热,吃吧。” 那天,风大,雪大。嫂子穿着红棉袄,在雪地里像一团火焰。 (二) 20年前,我18岁。 嫂子给我剃个新头,然后背着行李送我到小镇的车站上。 “阿九,咱家你最有出息,外出读书要学会自己疼自己。”她说。 那天,风大,雪大。隔着车窗,嫂子跑着向我招手。我觉得是一团火焰在雪地里跳跃,尽管她穿的棉袄是蓝色的。 (三) 现在,我38岁,号称作家。 父亲和大哥已相继随我母亲去了。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说给大嫂的:真有来世,我变把椅子,让你坐着歇歇。 到写这篇文字,我与嫂子最末的相见,是去年春节携妻带小回老家去。 那天,风很大,雪很大。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嫂子从屋外抱着柴草进来给我烧炕,我觉得雪地里有一团火焰永不熄灭。虽然她穿的棉袄是黑色的。 “阿九,你腰疼是不是熬夜坐得时间太长?”她说,“都这岁数了,还不会自己疼自己。” 我没说话。我盯着嫂子久看,我突然发现她眼睛已深陷下去,像一眼枯井,而且头发竟也全白。但那一刻我跟30年前一样想:嫂子其实是最美的。 后来,我在日记里写过这样的话:嫂子是弓,我们是箭,弓因箭而弯。 “我们”,自然也含着我的侄女,她现在美国攻读博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