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湾炉馍馍记
郭海义
说起炉馍馍,好像阔别很久的老朋友,不经意间承载了太多的深情与岁月的回忆。初夏,有幸在黄河湾农家乐与炉馍馍再次相遇,记忆的闸门一下被打开,万千思绪奔涌而来,过往的琐琐碎碎,清晰的、模糊的,全部涌出。
在那个年代吃炉馍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打炉馍馍是件繁杂又辛苦的付出,只有过年或遇到婚丧嫁娶这类大事,才能吃上外焦里嫩香甜可口的炉馍馍。那时候家里孩子都多,做一次炉馍馍实属不易,要做最少是两家以上的母亲在一起合计两三天才动工。家家用那些和大缸一样粗的老盆发面,掺入“酵头”,“酵头”的选用也很考究,几家合计选出最好的-----那种虚虚的,空心匀称的,加入面粉在热炕上捂着被子,发一老盆面。
发好的面,在大案板上反复揣揉,同时加入食用碱。用碱量是否合适是馍馍口感好坏的关键。母亲们在用碱上体现做馍馍的技术水平,碱大馍黄,塞嗓子,碱小馍酸,难下咽。经过一番揣揉,面要达到三光——面光,盆光,案板光。随后取一小团如鸡蛋大小放在炉火里烧,我们称之为“碱蛋子”,“碱蛋子”孩子是不能吃的,因为这是取样,熟了之后母亲们要看色尝味,小孩子嘴巴急,嚷着、闹着要吃,母亲们只有尽力想法拦着、挡着,所以在民间有一种说法,”小孩子不能吃碱蛋子,吃了不长个。”待母亲们尝罢了碱蛋子,觉得碱放的合适就开始大动作。把面搓成碗口粗细的长条,然后均匀的分成等分的“剂子”,这时根据口味需求可加入南瓜、葫芦、辣椒面和香豆菜之类的辅料。将“剂子”摊成饼状或其他造型,然后掐花,我们称之为“托烙子”,爱生活的母亲们此时尽显艺术家天赋,各种形态,各种花纹,像变戏法一样让馍变的生动起来。
做馍馍的最后一个环节定是在炉上,所谓的炉其实相当于一个大平底锅,很厚实,是用生铁或铝铸成的,在当时是了不起的家当。烤炉馍馍时,要在炉盖上堆上烧旺的炭火,炉下灶火称为底火,如此一来可以保证炉馍馍受热均匀,达到外焦里嫩的效果,二来保证炉馍馍烤熟后上色均匀。所以动炉盖不像我们揭锅盖那样容易,盖上有三个环扣,环扣连着铁丝或铁链,中间穿木棍或者钢管,像大秆一样挂在房梁或架子上,提炉人利用杠杆原理操纵炉盖。在炉底上抹油,将馍馍放入其内,烤制十分钟,熟了。 再将盖移开,刷上蜂蜜,金黄色的大馍馍可以出炉了。提炉人对火候的掌握决定了馍馍的颜色,没有经验的要么烤糊,要么夹生。突然想起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做人做事,何尝不是如此?
打炉馍馍是一件累人的活,从起面到揉面,从入炉到起炉,哪一道工序都掺杂着母亲们的辛勤与汗水,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炉馍馍掺着街坊邻里的乡情,揉着母亲们与家人的关爱。烘烤着这块土地上人们对生活的向往。吃在嘴里时,那浓浓的幸福便在味蕾上开花了。
黄河湾,一壶八宝茶,几片炉馍馍,窗外有母鸡下蛋的“咯咯”叫声,门口有陌生人路过时的犬吠声。安逸与喧闹,记忆中家乡的味道从舌头荡过骨头,让我们享受美味时,感受自然和人的真实,让心变的透明。原来生活早将炉馍馍溶进我的全部。
炉馍馍,我懂,你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