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如果想找一个像家的地方去说一说话
我们一定会去老马的家
老马已经不住在白纸坊桥了
他的新家在崇文门一桩老楼里
坐电梯到六楼,在复杂的楼道里绕来绕去
找到靠近马路的那一道铁门
就是老马的家
和在兰州的时候一样
我们一起去市场买菜
老马和姚冰总是走在我的前面
我们提着新鲜的蔬菜、面条和鸡蛋
我们提着的还有北京新鲜的生活
这些年,我们没有太大的变化
老马还是老马,小王还是小王
我们赚赚小钱,偶尔也说说胡话
只是我们丢失了一些信仰却增加了
越来越多的脂肪
嘿嘿嘿 老马
你还记得吗
你说过的话
到如今 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就像爱情从来没发生过
嘿嘿嘿 老马
你还记得吗
你说过的话
我们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哪
我们不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们曾经期盼什么样的生活
我们最后过上了什么样的生活
老马耷拉着拖鞋在厨房忙活起来
手起刀落像一个已婚多年男人一样熟练灵活
所有关于生活的智慧就在这不大的房间里面
但它的烦恼与琐碎却总是不会被轻易看见
我们吃着漏了馅儿点汤圆看着电视里的《走西口》
努力回想那些遗忘的名字就着一口冰冷的啤酒
曾经的我们站在很高的地方高谈阔论
而如今的我们却只想通过劳动来证明
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
告别了老马我又重新回到了街上
大口呼吸着北京新鲜的空气
104路汽车还像往常一样空空荡荡
坐上它我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
我知道很多次这样的拜访以后
我就不再是那个曾经拿着铃鼓的青年
我们会忘记曾经光荣的自己
也会被曾经光荣的自己彻底忘记
有一天我们会以某种方式再次相遇
可我们却再也回不到那个像家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