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客今日四首
吼
吼第一声,山崖碎了一截
再吼,一大团云彩栽到了河水里
当他吼出三声,四声
天色突然暗淡下来
那一刻,我正走在回乡的山路上
他吼出第五声的时候
脚下的路断了
西北风送过来三个字,我冤枉
我听村里人说过
老岭背半道上有个疯鬼
神经不正常,一吼
能震破人胆
吹唢呐
唢呐吹响,爷爷
站在村口像一棵老槐树
我看到,他满脸皱纹舒展开
腮帮子一鼓一鼓
被吹落下来的阳光
掉在树下
树枝上吵架的麻雀飞走了
一座座山梁被叫醒
那年我七岁,第一次回老家
爷爷以一支唢呐
向我讲诉了他的一生
直到今天
我才回味出那一曲曲苍凉
当年吹落的阳光
化为一场大雪纷纷扬扬
停不下来
借
我问你借了一盒火柴
走完回家的夜路
天亮了,忘记说一声谢谢
雨好大,你借我一把伞
雨过天晴,我居然忘了还给你
长大后,一个人孤独着
我到哪里,能借到一份爱
问你,你转身离去
等你来
我的门打开着
白天黑夜都打开着
等你来
我的梦打开着,等你
划着月亮船来找我
我的心敞开着,你可以
落一阵小雨,刮一阵风
进来看我
我等你来,身心为你打开
只不过打了一个小小的盹
你来了又走了
只在我脸上留下一吻
你再不出现,那个吻
烫下一道疤痕,在阴天里
隐隐作痛
老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