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师门时,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报不成大仇了。
爹把我送到音山上,临走前红了眼,拉着我的手,交代了又交代。
“我爷爷死的时候,最后悔的就是大仇未报,到了我爹,仇又没报成,我发毒誓一定帮他报了这仇,他才合眼。我呢,跟我爷爷我爹一个样,临死死了,才想起这仇来。你千万专心练功,早点练好了,早点下山报仇,别让我跟我爷爷你爷爷似的,死都没办法死个安心。”
“知道啦爹。”
我给爹磕几个头,爹就下山去了。
在山顶在滚滚云海旁和爹告别后,接我的师兄带着我经过一片瘴气缭绕的松林,树旁偶尔一只野兔野鸡闪过,鸟在枝头拉下鸟屎,前面的师兄左闪右避,白色衣服的肩头还是掉落了一坨绿色鸟粪。
他嘴里念念叨叨,时而回过头来愤怒地瞪我一眼,很不满意被派来接我的样子。
我当时初来乍到,小心陪着笑脸,生怕惹得师兄不高兴。
在沾了一身松叶尖的露后,我湿漉漉地跟着到了一座外墙红旗斑驳的宅院前。
“后悔山庄。”我看着立于大门顶端金漆掉落的牌匾。
“傻逼,是俊梅山庄。”
后来我知道了,骂我傻逼的那个人,就是我二师兄。
拜师第一天,师傅推说腰痛不宜见生人,把我安排到了管厨房的大师兄那。我就莫名其妙的,开始了为期两年的帮厨生活。
有时我砍柴回来,洗完菜,烧好火,给师傅师兄们摆好餐具,如果不是那么累的话,我也会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疑惑,但也不敢说什么。进师门后师傅总是在腰痛,我从没见到过他。问师兄们,他们也各有说法,有说师傅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的,也有说师傅是个容颜不老的少年的,有说是男的,也有说是女的,还有更唯心点的说师傅非男非女可男可女。这事我觉得每天给师傅送饭的大师兄最有发言权,可惜大师兄是个瞎子。
“你虽然瞎了,但你能说话的嘛。”我劝大师兄。
“我都瞎了,我心情不好,我干嘛要说话。”大师兄大力剁着菜刀,吓走每一个来打听师傅信息的师兄弟。
“爹:
跪请体安!
吾上山后,饮食睡眠皆好,身体也甚好,告知娘,勿念
只有一点,至今日尚未行拜师礼,亦未得见师傅真容,心系大仇,稍有急躁。
大概吾耐性不好,师傅如此安排,必定自有深意。
吾定不负爹娘养育,早日学成下山,报得大仇。
女儿泪字。”
我每月定期给爹写信,但山上交通不好,其实是负责送信的二师兄腿脚不好,又很爱睡觉,一年前写的信,一年后送出了,直到现在,二师兄还没下山去拿回信,所以我也不知道爹到底回了些什么。
山庄里加上我一共有七个师兄弟。
大师兄负责厨房,二师兄负责外联及招募,三师兄负责庄内卫生,四师兄负责财务,五师兄是四师兄的助理,六师兄负责洗衣服。
我们每周举行一次庄内汇报。
时间久了,我觉得老呆在厨房有些无聊。大师兄眼瞎心不瞎,加上老听我叹气,大概不是很痛快,在一天在我喂猪回来后,忽然把我调给了二师兄。
时光荏茬,一转眼我就跟二师兄结婚已经七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