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传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朗读者 | 悦天 文本 | 悟空传原作者 杨戬：一生只够爱一人 01 我叫杨戬，现在许多人叫我二郎神，知我镇守南天门，是员猛将。 但很久很久以前，我还不是神，有个姑娘总喜欢叫我二郎哥。 二郎哥，二郎哥，声声回荡在我耳边，离得那么近。 却又那么远。 02 我叫杨戬，是个神，无欲无求，凡人的尘心杂念与我无缘，俗世红尘种种，皆为迷障，我也早已看破。 每天晨起，我都要把这段话重复一遍，铭记在心。 但我看到阿紫的那一刻，所有如千钧石般压在心头的耻辱与不甘，又通通消做齑粉。去他的断念成佛，都与我无干，我只想替她收遍人间最美的花种，让天庭芬芳满庭，美若人间。 可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看着阿紫语笑晏晏，我很想将她揽入怀中，像那只臭猴子一样，肆无忌惮。 可我只能隐忍，将双臂抱在胸前，掩住心头的万丈波澜。 神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是不能谈情说爱的。我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思凡偷降在人间，与凡人生下半仙半人的我，我身上流淌的血缘，成了我一生的耻辱。 这也是我无法真正靠近阿紫的原因，她虽天真烂漫，却有个掌握着生杀掠夺大权的固执母亲。 我想待在阿紫身边，默默地守护她，唯有服从，服从她母亲的命令。 首先，就是除去七情六欲，断杂念，方能开天眼成神。 03 猴子在礼堂撒泼的时候，原本派了天蓬去管，我不想理会。 但听到阿紫也在，我担心她受伤，便急忙赶去。 庆幸，在猴子的棍子即将伤到阿紫前，我制止了他。 后来我听阿紫开心的和猴子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我看了看手指烫伤的地方还结着痂，很想告诉阿紫，救你的人是我。还想告诉她，不要太过相信一个人，更不要把性命托付给谁。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她能幸福，这黑脸的角色我唱到底也无所谓。 04 我镇守南天门，这边每天神仙来往流量很大，我偶尔也会走神，看谁都像阿紫，又看谁都不是阿紫。 我不太愿意回想起在花果山的那段时光，总是有缘故的。 很久之前我就发现阿紫看猴子的眼神不太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阿紫看我的眼神是依赖，是信任，就像小妹妹看自己的兄长一般。 阿紫看卷帘，有时像看傻子，有时像看跟班，但普通朋友的时候最多。 可她看猴子的眼神，像极了我看她的时候。 我猜猴子察觉不到，阿紫应该也没我发现的早。 直到在花果山，阿紫拿着猴子的紫围巾修修补补，不时傻笑。 我站在暗处，很后悔没有把狗带出来，就算是单身狗，凑成两条也不会太过孤单。 阿紫和猴子许诺了许多将来。 她说：“天庭拿走了你的晚霞，那我们就一起把它再拿回来。” 她说：“我们一起把花果山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说，你想做的我就和你一起。你未完成的，我就帮你实现。 而阿紫说过的，每一条心愿，也是我的目标。 我不喜欢猴子，却不会违背阿紫。 所以我在花果山开垦出一片地，把我游荡人间时攒下的花种，一并撒了。 阿紫说，希望花果山开满鲜花。 你说的，我怎么会不做呢。 05 在花果山的日子，是我漫长生命中，难得失去神力的时候。 我这才发现做人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皆系于旁人之手，于天地而言，不过卑微蝼蚁，穷尽一生也不过寥寥数十载。 可做凡人也并非一无是处，神力没了，七情六欲便可肆意滋生。 爱与恨都无需遮掩，难得放肆。 但我克制久了，克制已经溶于血肉。 花果山一役虽然输得悲壮，但我竟羡慕起了他们。 那些凡人，虽如蝼蚁，却可尽力保护至亲家人，死生同穴。 卷帘一生无甚亮点，死前却是孩子眼中最后的英雄。 天蓬与阿月重逢，哪怕阿月忘却了前世的记忆，也不改他们今生再次相恋的命运。 至于猴子，他已经有了世间最美的紫霞。 而我呢？ 我本就拥有的不多，此时更是一无所有。 我有母亲，却从未见过；我有爱人，她却心系别人；我没有朋友，要做一个合格的神，便要断绝七情六欲。 无嗔无我，无欲无求，方成正果。 06 可我错了，情之一字，倘若没有真正参透，又谈何放下。 所以与猴子的最后一役，我本以为自己已开天眼，无坚不摧，已成正果。 可当我感觉到阿紫将双手附于我时，金戈铁甲，瞬间瓦解。 我还记得曾答应过她，让天庭开满鲜花。 我还记得年少时，怕她受责罚，替她一并揽下罪责。 我还记得我很小就认识她了，经历漫长的陪伴。 神的寿命是无穷的，我曾贪心想过，就这样陪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替她开山劈道。 我曾贪心想过许多，与她的种种。 但神是不该有这些杂念的，所以上天惩罚我，将她收走了。 07 后来，我镇守在南天门。 看昼夜更替，看云卷云舒。 真正做到了心无波澜。 如今，我才堪破情之一字。 原来七情六欲本无根，只因一人生，也因一人灭。 情起情灭，皆栓系于一人。 只是我偶尔看见天边烧起紫霞，心弦仍会轻微弹动。 此生，爱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