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宋朝最不正经的皇帝

说起《水浒传》，中国人再熟悉不过。从宋仁宗嘉佑三年祈禳瘟疫洪太尉误放妖魔开始，到宋徽宗梦游梁山泊蓼儿洼结束，这段故事前前后后共经历了宋朝的五位皇帝——仁宗赵祯、英宗赵曙、神宗赵顼、哲宗赵煦、徽宗赵佶。 其中，就有我们今天要讲的，宋朝最有名的皇帝——宋徽宗。 为什么说他有名？ 因为作为一个皇帝，他可能是中国最有文艺范儿的。不仅礼乐射御书样样精通，而且还自创“瘦金体”，开“艺考”先河，是“咖啡拉花”鼻祖。 同时，作为一个皇帝，他可能也是中国最不正经的一个。身在其位，却不谋其职，声色犬马，不顾黎民生死，尤其那段与李师师的艳情，更是家喻户晓，也因此他被后世评为“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的昏君。 总之，艺术巨擘是他，废柴皇帝也是他，任性一生，也负尽天下人。 这就是宋徽宗赵佶。 壹 据说徽宗被怀上的时候，他爹宋神宗赵顼有一日在秘书省闲逛，偶然之间就看见了李煜的画像，于是心中陡生感慨，“要是我儿子也有他这词才就好了。” 本来这只是神宗无聊时的一阵意淫，结果徽宗出生前不久，李煜还真的托梦给了他爹，两人在梦中相见，而且还聊得甚是欢喜。 或许吧，冥冥之中，徽宗与李煜的命运已经有了不可名状的联系。长大后的宋徽宗出奇的聪慧，除了在书法绘画上表现出非凡的天赋，他还特别喜爱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 但彼时所有人尚不知晓，十一皇子赵佶日后会成为朝堂之上最显耀的人物，更加不知道，北宋在他手里竟然和南唐在李煜手里时一样，变得支零破碎。 贰 众所周知，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内，权利的游戏始终存在。尤其是皇位的争夺，不可谓不惨烈，兄弟阋墙，互相残杀，弑父夺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然而到了宋徽宗这里，不仅没有腥风血雨，反而还有一种浓浓的“别逼我，我不要”的被迫上位的味道。 元符三年，徽宗他哥，年仅25岁的宋哲宗病死。 于是，关于皇位继承人的选拔，开始了。 宰相章惇进言：“太后，简王赵似有雄才，可任皇位？” 向太后听到“赵似”的名字后，脸色一变，立马摇头。因为哲宗和简王都是由朱德妃生的，而向太后自己并没有子女，这也就意味着倘若简王真成为了皇帝，她在后宫的地位就要被大大动摇。 “那太后，申王可任？” 满朝文武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地笑了起来，因为这申王好虽好，却有眼疾，堂堂大宋帝国的皇帝，怎么能让一个“残疾人”胜任？ 就在大臣们默不作声的时候，向太后发话了：“既然非要选一个皇帝，那就选端王吧。先帝曾经说过，端王有福寿之相，且仁义孝顺，与别的皇子不同，就选他了。” 于是，我们的端王赵佶就这么上位了。 叁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先帝嘴里的“优选之才”，在当了皇帝之后，竟然完全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 当时他和宰相章惇的聊天记录通常是这样的： “章宰相，你说我是模仿王羲之的字好呢？还是模仿米芾的字好呢？” “你觉得这副画画得怎么样？” …… 终于有一天，章惇一脸严肃地回答起徽宗地问题“臣以为皇上即为天子，字如果跟别人一样，实在是有失颜面。” 结果，徽宗听了之后，不但没有龙颜大怒，反而还连连点头，“对对对，爱卿所言极是。”紧接着，徽宗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待在书房——就为了专心创造出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字体。 这才有了被后人津津乐道的“瘦金体。”闲话不多说，先来一起欣赏两幅徽宗的真迹。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赞。 肆 但这还不算什么，徽宗的画更是一绝。 北宋政和二年的某一天，汴京城上空忽然云气飘浮，群鹤飞鸣于宫殿上空，久久盘旋，不肯离去…… 宫里的大臣，赶紧跑去通知徽宗。 徽宗闻讯立马赶来殿外，“祥云瑞鹤，果然是吉兆，不行，我一定要赶紧把它画下来。”于是一幅流传千古的《瑞鹤图》便诞生了。 “或戏上林，或饮太液。翔凤跃龙之形，警露舞风之态。并立而不争，独行而不倚，各极其妙，而莫有同者焉。” 概括成八个字就是：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伍 就因为喜欢画画，徽宗还特地成立了翰林书画院，组建起自己的“学院派”绘画团队。 就连当时的官员在上朝时，也是以画院为首，书院次之，再往后才能排到琴、棋、玉、百工等官员。 而且，徽宗还宣布将绘画纳入人才考核体系，说简单点，这就类似于今天的“艺考”，专门给全天下的绘画牛人开辟了一条入仕之道。 有一次，徽宗还亲自出了道题给参加画考的考生。 “以‘踏花归去马蹄香’为题来做一幅画吧，夺魁者朕重重有赏。” 结果画家们面面相觑全都一筹莫展，就算交了答卷的人，画出来的也多是平庸之作，要么是在扬起的马蹄下画了一堆花，要么是画了一个人骑着马信步花田之上。唯独一位考生独具匠心，只画了一匹马，然后添上了一群蝴蝶围绕在马蹄周围，徽宗看后大喜，直呼：“妙啊妙啊，真是绝妙的意境构思！” 于是这个考生便夺了魁，还被徽宗重重赏了一番。 陆 除了书画，徽宗也非常喜欢喝茶，而且点茶手法一流。 什么是点茶？ 就是将茶叶末放在茶碗里，注入少量沸水调成糊状，然后再注入沸水，用茶筅搅动，使茶末上浮，形成粥面。然后再往里面加水，同时搅动茶汤，直到茶汤里泛起泡沫。 看完后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是咖啡馆里的“拉花”吗。 徽宗真的是太会玩了。 只不过这种玩儿性，也为他的帝王之路埋下了很多伏笔。 柒 电影《教父》里有一句经典台词：永远别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你的想法，往往会成为别人突破你的弱点。 当时有个叫朱勔的臣子，听说徽宗特别喜欢园林石艺之后，便在民间搜刮了一块罕见的太湖巨石进贡给徽宗。光是为了运送这块巨石，就动用了上千名行船的役夫，经过州县的时候，有门挡着了就拆门，有桥拦着了就拆桥，连城墙也不能幸免。 后来徽宗见到这块巨石，心情十分愉悦，于是大笔一挥，赐名为“神运昭功石”。 只不过这块石头美其名曰“神运”，带给宋朝的却不是什么好运。有一天徽宗突然召集大臣，宣布了一件“要紧事”： “朕想造一座园林，最好能集中国古典园林之大成，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皇上可以搜集天下奇珍异石，存于园林之中。”“皇上可以用太湖石来装饰园林，雨天的时候，肯定十分壮美！”……佞臣们左一句右一句，说得徽宗兴奋不已，大手一挥，吩咐手下的人，马上、立刻、赶紧开始办置这件事。 于是，经过一番声势浩大的筹备之后，便有了那座被称为比颐和园还要宏壮精良的离宫——艮岳。 捌 关于“艮岳”，其中还有一段韵事。 当年宋徽宗为了和李师师幽会，曾下令在“艮岳”和镇安坊之间修了一条暗道，还派羽林军巡逻部队在两地之间一路设防。而且，在此之前，徽宗还曾微服私访，只为一睹李师师芳容。甚至不惜赏黄金万两，只为博佳人一笑。 不由得让人想起《疯狂的石头》里的一句台词：你小子泡妞是真下血本啊！ 而且，当时徽宗的生母韦贤妃还曾问过徽宗：“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都是如花美貌，家世显赫，你怎么就缺心眼儿的看上了一个青楼歌妓。” 结果我们的徽宗站在母亲面前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师师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女子，就算她素颜打扮站在人群里面，别人也会一眼就认出她。” 这话要放现在，真不知道开心死多少女孩子。 我们的宋徽宗就是这么风流，就是这么潇洒。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宫墙外百姓的怨声载道之中，各种躁动的力量正在涌动。 而这些，都在加速着北宋的灭亡。 玖 宣和二年，方腊起义，威震东南，迅速攻占六州五十二县； 靖康二年，金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最终攻破汴京，徽宗、钦宗二帝被虏至北方，关在韩州（今辽宁昌图县），九年后，徽宗赵佶因不堪折磨死于五国城。 其实，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宋徽宗应该会成为一个书法家吧，或者，是一个画家？ 但偏偏他就是生在了帝王家。而且，上苍只给了他当皇帝的好运，却没给他做皇帝的好命。 从普天之下皆为王土，到国破家亡，他曾站在世俗之外活着，但终究还是落在了人世之中。那些普罗大众印象里意味着对命运掌控的权力，在他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李煜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不过，这个宋朝最不正经的皇帝，仍是值得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