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写一个致敬王小波的离奇故事、可能在世界每个角落的空气里发生过,也许也存在你的身体里。原文发表在微信平台“微松江”的文艺专栏“微语拾间”,主笔、朵微。
楔子
我有一双单眼皮小眼睛,它覆盖在浓密狭长的黑色睫毛里。与身体自成一派。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祖先来自于秀野桥河上的古老家族里的阴郁老头、傲慢地诅咒了我:“这女孩经过的地方都将是泪水。”
于是,那一日清晨醒来,我盯着镜中稚嫩的小女孩的脸,她迷惑的眼神找到了贴近右眼脸半寸处,一颗恬淡的黑痣。
确定这神秘的泪痣之后,那姑娘挥舞着小拳头兴奋地叫嚷起来:“一只妖精标记了我,一只妖精标记了我。”
老头不停地诅咒着。
当我奔跑在油墩港边撒泼的田野里,我的眼里都是泪水,我闻到了鸟一样的自由;
当我自习课后独自游荡在夜晚校园操场干燥的草皮边,我眼里都是泪水,耳朵里是夏末绝望哭泣的蝉鸣;
当我背着双肩包踏在天马山去往斜塔的最后一枚石阶上,我眼里都是泪水,直觉有一片自己的灵魂将要被割裂的恐惧窒息着扑面而来;
当我工作后慵懒在深深的被窝里,我的眼里都是泪水,屋檐下的小燕,偷听到外婆粗糙的手轻抚我光洁的小腿时慈爱的低喃。
我的眼里都是泪水,一路走一路流。
那诅咒令我的眼睛痛苦不堪,干涩与湿润一同折磨着人。那个懂得古老咒语的老头,用他布满皱纹的心脏不停地施咒,以致于我的脉搏与他跳成了一致;以致于他死的那天,我憎恶地发觉自己可能就是他。
他衰老模糊的脸沉睡在花团稀疏的棺木中,遥远没有气息。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但诅咒令我对他熟悉了一辈子。我的眼泪歇斯底里地流下来,我所有的情感奔流而出,那是我感受世上每一刻漂亮事物获悉到的温暖,那是我曾对诅咒者宣战的勇气,那是我憧憬着可以平淡喘息的愿景;而这时,我只是站在他灵魂迷途的门口为他引路的最天真的婴孩。
他的身体与精神、同灵柩一起化成了灰烬,伴着树木与空气融进了尘埃,休憩而安详。
…………
那些最无意的陪伴也许正在周围静默滋养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