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烧
文/雪小禅
喜欢烟花二字,空灵而寂灭。因为刹那,就分外多了一层吸引。短暂而美丽的东西有一种巨毒似的瘾。比如烟花,比如爱情。
烟花烧起来什么样——2010年的最后一天,午夜,我在飞机上。一个小飞机上,仅能装五个人的小飞机,飞越太平洋的上空,下面是黑黝黝的太平洋。
忽然看到了烟花。
在太平洋两岸的烟花,像一朵朵绚丽的花朵,那么亮那么蓝地绽放。
就这样跨过了2010年。
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驾驶飞机的美国男人说新年快乐,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唱着英文歌。而我看着两岸烟火和身下黑不见底的太平洋,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悸动与心酸……
这世间,有谁真正了解对方的伤痛和难过呢?即便爱情,都显得那么微薄,可以抵挡多少寒流呢?友情和爱情都是用来短暂取暖的,唯有这一片片的烟花烧起来,知道你怎样的疼过,爱过,落寞过。
喜欢临近过年的感觉,像一个人在热恋着另一个人。两个人为新婚做着准备。除夕是新婚,一下子就有失重的感觉,那种渴望呀盼望呀突然到了最高点……
到了最高点,就开始下降了。
若有所失。
满城烟花燃放得多么繁华,独自站在窗前,发着呆。明天早晨,一地碎屑——残余的炮竹偶尔响一声。清冷的早晨,是穿着新衣脸上带着疲倦颜色的人们,昨夜的狂欢过去了。恰如一场烟花烧,恰如一场最热烈的爱情,最灿烂的,不知不觉,悄然过去。
有一种酒很烈,也叫“烟花烧”。
不知怎么起了这么烈艳的名字,那三个字分外醒目,烫人的眼。一口下去,有种莽撞的疼。离开它多年,舌上落落寡欢。
劣质酒有一种放纵的刺激,像初恋时节,一切还不懂,所以才敢说生生死死的话。像两个人吵了架之后,连活都不想活了。
其实,哪有什么生生死死呢?多年后,平淡地走在街上,看着烟花那样寂了灭灭了寂,风吹起粉艳艳的风衣,心底却还是安静的。做了外艳内凉的人,再也不挣扎,自己内心的烟花烧,也过去了,过去了……
被烟花烧过的人,心里是安静的,凛冽的,清宁的。
也许人生就是一场短暂而茫然的烟花烧——哪有那么多的欢悦和感激呢?多数时候,一分一秒度着这无奈的光阴。真实的人生,是活着,是用日常的庸俗战胜内心的庸俗。
活着,是一种和自己的较量,与时间的较量。文字是武器,是出口。
或许打败了,或许根本找不到出口——也许人生是一条永远走到黑的隧道,也许光明和温暖始终那么少。
我拿起它们,铺洒在纸上,仿佛一个挥金如土的人。我知道,很多时候,它们赐给我的时间是有限的——有一天,它们收回去的时候,我将讷言,寡欢。
我将收起所有的过往,在一棵法桐树下发着呆,想想前尘旧事。想想,那些烟花烧的日子,想想也如烟花一样,绽放过,疼过,爱过,欢喜过,不负过。
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