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美文赏读:
我忽然对声音感兴趣大概是十一二岁。
之前,我一直说着家乡的土语,包括我的老师们,他们也是一口的家乡话,以“四声”居多,听起来又哏又硬。我们听的、说的都是这种话,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电视里那些说好听话的男人和女人离我们太远了。所以,当我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说普通话时,简直有些羞愧于自己土气的口音。
是从北京来的一个女孩子,她随着父母转业到了地方,不仅皮肤白,而且一张嘴,是生动悦耳的普通话。她成了我的同桌,她雪白,我黝黑;她说普通话,我说蹩脚的家乡话。那是第一次,我感觉到声音的美丽和虚幻。
我犹记得上高中时,一个女老师的声音,她的声音和翠鸟一样绿,绿得要滴出水来。她英语发音之纯正让我十分迷恋,许多年之后,我仍然不能忘记她的声音。如果单听她的声音,可以为之迷醉,虽然她的人并不好看。
我十分不喜欢机场广播员的声音,绵软到好像没有力气,温柔到好像一把小刷子,“某某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赶紧登机。”因过于绵软,我总想起敌台的女特务来,所以,起一身鸡皮疙瘩也在意料之中。
——摘自雪小禅《声声老光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