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11“雲之梦”晚间荐读文字:
1950年7月,中央音乐学院的两位教授,带着钢丝录音机 去无锡收集民间音乐,他们来到了阿炳的家。这时的阿炳身体已十分虚弱,他们为阿炳录制了包括《二泉映月》在内的3首二胡曲 和3首琵琶曲。这次的录音,为中国民间音乐的保存,留下了最珍贵的原始资料。
同年12月,当两位教授再次来到阿炳家的时候,他们猛然看见门厅的正中间,放着阿炳挂着黑纱的遗像。他们忍不住就跪了下来,他们知道他们跪拜的是中国民间最杰出的一位音乐家,他用一把二胡,诠释了生命与音乐最深刻的内涵 和不可分割的情愫。
世界著名音乐指挥家小泽征尔,在听到阿炳创作的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后,也跪在了地上,他含泪说:这首乐曲是要跪着听的。 这应该是对《二泉映月》最好的诠释吧,这也是对阿炳这一生最好的诠释。
或许上苍将生命的苦难给予阿炳,是因为他有着无以伦比的才华,所以才通过这样的方式委以他如此艰巨的重任;或许没有这些常人难以接受的磨难,就不会有这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
在江南,在阿炳流浪了一次又一次的土地上,我再一次跪拜在阿炳墓前,我为这样一个伟大的生命默哀,我被这样一个伟大的生命折服。
——摘自碑林路人《流泪的二胡》(3)20220512“雲之梦”晚间荐读文字:
我是中年之后才喜欢松树的,因为我发现我越活越像一棵松树。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喜又荒凉。惊喜的是终于像一棵树了,荒凉的是居然像一棵松树,且是老松,是老人的心境了,不知道是什么磨损了我的精神内存,一下子就变得老练、从容、淡定,不惊了。且抗风霜,且囚禁了所有莫名的欲望。
李白说:“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这个孤直是孤独的。我见到的松多数在悬崖或寺庙里,孤零零,又倔强又禅意又孤冷——我怎会在少年时忽略了它的峻美呢?只顾喜欢那轻盈、怒放、空灵的花花朵朵。玉兰、樱花、茱萸、桃花……我不惜笔墨歌颂过它们。
直到今天我才想到松,那潜伏在我灵魂 DNA 中的松。那么像我的松,我有些羞愧。这种羞愧让我觉得应该和松有一场隆重的灵魂相认。
于是我去了山西。山西有中国 75% 的古代建筑物,这些古代建筑物、古寺又占了绝大部分。而这些古寺中共有的东西是:老松。也不多,就那么一棵两棵,多数时候就是一棵,站在千年古寺前,忠贞、孤独、空灵、冷艳、苍老,像颜真卿的字,像北魏时期的魏碑《张黑女》,像一款百年的普洱茶。我凝视着它们,几近落泪——这是我的老松,这是我。在此站了千年,终于彼此相认
松真孤独啊,又老又孤独。一个知己也没有,大概也不需要。更不需要倾诉,更不需要大众。它自己在光阴中,独享天地、日月、江河、星光。天地是它的同谋,星光是它的伴侣,日月是它的情人。它雌雄同体,亦男亦女,亦慈亦让。
冷峻的老松是佛前最好的微笑,静看世界光阴如何斗转星移,它兀自倔强老去,并以最孤直的姿态,那种冷寂苍劲,是一种人间最诗意的美学,以光洁、干净、峻朗的姿态让世人臣服。
松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中年隐士,又仿佛古画中那个在大雪中吹箫饮茶之人,所有的孤独成为独特的味道和美感——我不与花花草草为伍,我一个人活成千年万年的绝代芳华。
——摘自雪小禅《老松.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