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明诗歌二首》朗诵/竹林听雨

爷爷的魔术 他诡秘地笑着，从宽大的袖口 抖出一串串蝴蝶，一些没有翅翼的木凳 亦随着他的指挥，上下舞动 ——他一定遮掩了什么 我们尖叫着，小狗般扑过去 发现了那根细微的牵丝，就是它—— 牵引着我们的世界，童年的每个快乐的日子 却为我们所忽略 如今，我也想做一个魔术师 但总是笨手笨脚，喝彩寥落 一页纸的空白，我一次次地试图 让那些蝴蝶，那些木凳，再度翩舞起来 我总感到，他就坐在房间的某个位置 一位从未离席的观众—— 我的那根丝线，亦联系在他的手里 他不时抖动一下，作一些提醒 爷爷的梯子 那年，我三岁。门前有一柱电杆 那日，一种血脉延伸的兴奋中，你突然倒立 一只臂钳住电杆，一只臂搂紧我 双腿迅捷攀越，如沿着时间的梯子 倒攀回去 你的腿与臂，那传奇的力量 是那样喜欢攀越——你打造了一架木梯 将田野的水绿，输送屋脊，日光中 升腾季节的金髓 你的背影后，我们亦开始 偷窥另一层次的世界 悄悄地，攀至触须蔓延的高处 戏弄丝瓜垂挂的钟摆 或探出半个脑袋，相对青瓦上 坐佛的南瓜，做着鬼脸 而于你，有时，更重要的 要为孙子们打捞云朵，屋檐上舞动竹竿 木梯吱嘎作响着，一年年过去 第一根踏杠断了，你粗心地用铁丝绞接 作为代替——当又一根踏断时 你逾了花甲的腿与臂，干脆直越而上 那弹跳的身影，使我们相信 你是不死的 现在，你终于越过了你的时间 那架残破的梯子，躺在故园的一角 躺在寂寞的锄头、铁锹、斧头、木锯、刨子之间 等待某束光线，再次将它们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