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春心付海棠
/稻香
当温馨而浪漫的帷幔被春君徐徐拉起,料峭的大地便一点点苏醒。草儿顶着露珠钻出土壤,池塘的水绿了,岸边的柳丝吐露新芽,浅浅的鹅黄,像初生的婴儿,让人好生怜惜。河中三三两两的野鸭,游出水面,抖落着晶莹的水珠,用那褐黄的,长而扁的嘴巴闲适地梳理着油亮的灰羽翼。
此时,桃花、杏花、梨花、海棠花渐次点燃了山村、野陌、街衢、巷口。走过严冬,趟过冰河,仲春的烂灿与美好,给久居斗室的人们带来无限的憧憬和对新生活的热爱。
在这姹紫嫣红,百花斗艳的春花中,我最钟情的便是海棠花了。不因唐玄宗比喻杨玉环“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不因李清照“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不因苏东坡“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而只因我眼中的海棠有牡丹花的雍容典雅;有樱花的壮美、凄清;有杏花的巧笑嫣然;更有桃花的繁复热烈。
当你走在一畦垄上,西府海棠或疏或密,旁枝侧逸,点点花苞,红艳明媚,似胭脂万点,似流萤飞舞。微启的花蕊,似少女的粉嫩面颊,迎风而展,嘬动着双唇,引人无限遐思。人在花下行,香风阵阵。让人怎不春心荡漾。
走下石阶,在水谢亭阁迎面而拂的是垂丝海棠。纤纤的花梗,或抬头,或低眉,或斜倚,千姿百态。绢小的叶片,紧贴枝丫,一帧帧绛紫色叶梗,像一条条抛物线,抛出一枚枚巧笑嫣然的笑脸。朵朵低垂,不胜娇羞。似胭脂色在美人颊上晕染开来。盛开之时,迎风轻荡,姿韵万千。
穿过一片矮小的灌木丛。眼前一亮,贴梗海棠,正如沐春风,开的热闹非凡。因其花柄甚短,贴近花梗,故而得名。她动人之处是红的热烈,红的耀眼。在众多的海棠中,她宛如待嫁的新娘,一袭的红袄红裙。当她揭开红盖头,明眸善睐,让目瞪口呆,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还有木瓜海棠,八棱海棠,牡丹海棠。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海棠花似锦,从古开到今多少王侯将相,闲士雅客,贩夫走卒,为之倾倒,为之膜拜。
海棠花装点着春的门楣,敲打着多情人儿的心窗。解读着游子、离人的别愁离绪。海棠花盛之时,红花绿叶繁茂之景,可与朝日争辉。海棠花如雨。当她从母体潇潇而下,更有樱花的凄美、决然。不知这又消瘦了几多憔悴人的心房?!
无论是人行道旁、亭台楼阁,或是丛林边缘,水滨池畔。三春竞赏,一树繁花。高高低低的海棠花,临江曲槛。不因岁月的贫寒而流俗,不因时光的困顿而谄媚。时光更迭,对海棠花的热爱,却从未停止。这一树红花千匝,慰藉无数寥落的灵魂。千盏玲珑千盏声,倾情吐蕊抱绿生。楚楚娇容无需衬,低眉颔首拜春风。
2020.4.14.2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