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心无旁骛的起身,下床站定,再心无旁骛的对着东华道:“去青丘作甚?”
“见白止,”东华支起身子靠在床栏上望着凤九,他衣襟有些松散,好看的锁骨,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就着淡淡的月光,怎一个撩人犯错的光景,凤九哽了口唾沫,比起犯错此刻她心中担忧更胜,当初她诓了全家生下白滚滚,前不久还颠颠的跑去同婚宴上抛下自己的东华一同羽化,每一件事提出来都足够她那个性喜文墨的老爹将她大卸八块了,念及此,凤九一阵肉痛,颤声道:“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你在怕什么?”
凤九正声道:“我是担心你啊,上次你没在婚宴上出现,爷爷气得提着剑要与你拼了,全靠四叔和折颜全力拦着,虽然我们青丘的神都是心胸豁达的神,但凡事有个例外,譬如丢面子的事情,也会记很久,诚然你不是存心的,可这里头的事情太多,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泰半爷爷余怒犹存,你们打一架是不可免的,如今你身上有伤,去青丘不合适,不如过几天拜托折颜去青丘走一趟,探探虚实,再作打算也不迟。”自己这番分析可当得分解支劈,帝君应该懂得其中利弊,凤九觉得自己当真进益良多,甚得己心。
她正志得意满间,却听得东华悠悠道:“无须担心,应付白止绰绰有余。”
凤九心道:可我不能应付我爹啊!
自她承了东荒帝位,便没再享受过鞭子,近年来于此理上甚为模糊,凤九默了默挨鞭子是个什么滋味,不禁抖了抖。
凤九抖完严肃且严正道:“爷爷他老人家性喜外出游历,指不定现在在哪里同奶奶逍遥呢,还是……”
不待她说完,东华伸手一带,她便径自跌落入他的怀中,他埋首进她的颈项,凤九愣怔了一瞬,便满心满意的陶醉在颈间那酥酥麻麻的意境中茫然不知今夕何夕。少顷,低沉闷哑的声音飘进耳中:“于我的安危比起来,给你办个婚宴更为重要。”复又往凤九衣襟里挤了挤,继续道,“白止已经回了青丘。”
“东华……”凤九一阵感动,“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她真心以为比起皮肉之苦,婚宴什么的拖一拖也无伤大雅,她本不是个拘泥于形式的俗人。
东华缓缓抬头,笑涡轻旋,“有我在,不怕。”微微皱眉,道:“我饿了。”说罢期许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今天的帝君特别深情,凤九于此很受用,旋即阵阵疼惜怜爱之意浮上心头,凤九起身单手抚上东华的脸,柔声道:“我这就去给你做早膳。”东华愣了愣,落在凤九眼中,他这是羞涩了,对此凤九很满意,她觉着不能坏了气氛,遂决定去比较暖和的灶台边继续思考如何对付她老爹的大计。
昴日星君按时应卯,旭日破云而出,煦阳渐冉,透过窗户笼了凤九一身暖色,只见她依在灶台边,手里握着个汤匙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紫砂罐子里煨的冬葵菜鲫鱼粥,目光透过蒸蒸热气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其时,凤九在心里将小时候的事情捋了捋,得出个结论,爷爷虽看起来严肃古板,但和阿爹比起来,爷爷似乎比较疼惜她,因为她从未吃过爷爷请的鞭子,既如此眼下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躲过一顿皮鞭喂肉,又能避免爷爷和东华起冲突。
凤九心中揣着事,自然没注意到重霖此刻的局促样,她自重霖身边秋风卷落叶般掠过,应付了事的打了个招呼,“啊,是重霖仙官啊。”便兀自赶路了。
重霖抬头,见她直奔天门而去,讶然道:“帝后且慢!”
凤九止步回头,不解道:“干嘛?!”
重霖稳重且庄重的走到凤九面前,伏身道:“不知帝后这是要赶往何处?”
“回青丘一趟,”说罢转身欲走,似想起了什么,回身道:“滚滚的早膳需得重霖仙官费心了,我去去就回。”不待重霖答话,凤九便风也似的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