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声音
一觉睡醒,夜深了,
外面房间的灯还亮着,
父母还在说话,
不用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声音就够了,
我可以安心地继续睡。
许多年后,轮到我
在夜晚发出声音:
故事讲到一半,孩子睡着了,
脸上挂着我熟悉的满足表情。
夜已深,屋外已没有
为我亮着的灯。
夜风扑窗,汽笛间似虫鸣,
如果父母还在房间外面,
他们什么都不用说,我什么都能听清。
作者 / 谈骁
朗读 / 五重
我并没有从亲情的角度去看这首诗,我看到了一个人在时间里流转。他一路走来,角色不停地转换着,偶尔,一些事物和意象让人瞬间停下来,不再拘泥眼前,而是纵身一跃,穿透时空,俯瞰自己的一生。
那个独自躺着,因屋外父母的声音而感到心安的孩子,他的父母当时在想什么呢?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可能毫无意识发出的声音,在三十年后依然跟随着这个孩子了呢?而那个为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大人,他知道孩子脸上的为什么露出满足吗?他只是以为他知道。
俯瞰的瞬间往往心惊,因为我们会窥见命运的一个秘密——这世间无数的众生,每个人都只活在自己的独角戏里。那个在某个夜晚因为穿透了岁月的细碎声音而感慨的中年人啊,你此刻内心的汹涌永远无人知晓,哪怕最亲近的人就在眼前。
于是,他留下一首诗,记录这个因俯瞰而心惊的时刻。所以诗是个体的,也是群体的,而归根结底,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