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入伏了。蟋蟀为欢迎你,熬夜写着交响乐谱;金盏花轻拨着弦儿,在颤音中沉没;桌子一角的小人儿书,在房子里跳着焦糖圆舞曲。
但你视若无睹,只抱怨着炎夏的熬人。
清爽适宜的空调安抚不了内心的燥热,琳琅满目的冰箱满足不了我们的胃,精彩纷呈的节目令我们昏昏欲睡。
而在200年前,姑苏城同样入夏了。蝉声交织的小巷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清凉气息:
手摇蕉扇,分担着梅雨的重量;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空;你看,绕一个弯,就能躲开那些自以为过不去的坎儿。
巷子深处,芸娘乌黑色的头发已经悄悄留长了。佳人如玉,恰逢有人欣赏。
他们甘之若饴,消解着酷暑的难耐。
有时,想必你也会禁不住疑惑:是他们的世界太简单,还是我们的世界太复杂呢?
在这毫不设防的光阴里,我们向往着《浮生六记》中简简单单却趣味十足的生活,好奇着沈复夫妻二人是如何度过漫长夏日的呢?
竖起耳朵,让我们一起进入《浮生六记》的声音剧,去聆听沈复和芸娘的日常,偷得一剂“消暑秘方”吧。
猫在家的日子总是轻松而无聊的,沈复和芸娘有哪些居家必备的小妙招呢?
早晨:饮一杯荷花茶
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上午:仿画插花
芸曰:“子之插花能备风、晴、雨、露,可谓精妙入神;而画中有草虫一法,盍仿而效之。”
余曰:“虫踯躅不受制,焉能仿效?”
芸曰:“有一法,恐作俑罪过耳。”
余曰:“试言之。”
芸曰:“虫死色不变,觅螳螂、蝉、蝶之属,以针刺死,用细丝扣虫项系花草间,整其足,或抱梗,或踏叶,宛然如生,不亦善乎?
中午:“双鲜酱”配粥
其每日饭必用茶泡,喜食芥卤乳腐,吴俗呼为臭乳腐,又喜食虾卤瓜。
芸以麻油加白糖少许拌卤腐,亦鲜美;以卤瓜捣烂拌卤腐,名之曰双鲜酱,有异味。
下午:玩行酒令
因暑罢绣,终日伴余课书论古、品月评花而已。
芸不善饮,强之可三杯,教以射覆为令。自以为人间之乐,无过于此矣。
傍晚:斟小酒吃小菜
芸为置一梅花盒,用二寸白瓷深碟六只,中置一只,外置五只,用灰漆就,其形如梅花,底盖均起凹楞,盖之上有柄如花蒂。
田园:择一消暑别院而居
时方七月,绿树阴浓,水面风来,蝉鸣聒耳。邻老又为制鱼竿,与芸垂钓于柳阴深处。
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句。
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
浴罢则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
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几不知身居城市矣。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时光总是明媚而短暂的。
不管你是咕咚咕咚喝一杯凉白开,还是会慢吞吞地为自己沏一杯咖啡,早晨总有这么一个苏醒的仪式,告诉我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芸娘这个细致入微的生活观察家,就不一样啦。
她发现,荷花会在晚上闭拢,在白天开放。于是,她就巧借夏荷“晚含晓放”的秉性,当天晚上用小纱囊,装上少许茶叶,放在荷花心。
这样,到了第二天早起取出来,煮一壶泉水来泡茶,这独家制作的茶香别有一番风味呢。
如果你也有早起喝茶的习惯,不如试一试 “荷花茶”的味道吧,把夏日少有的清凉偷偷放进早茶里,会不会让你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了呢?
荷花茶虽好,但有时安抚不了夏日没有来由的小脾气。插花,不失为一种磨性子的好方法。上午的时光,我们就来插花吧。
沈复对于插花可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我们来看看他是否与爱插花的你不谋而合呢:
他说,插花呢,首先,花朵要单数不要双数;第二,每个花瓶最好只插一种品种、一种颜色;
选花瓶,应该选那种瓶口阔大的,窄小的有点不适合,因为阔口瓶能够使花枝舒展开来;
另外,无论是五朵花、七朵花还是三四十朵,你必须在瓶口这个地方把它束成一丛;
最后的效果,以丛不散漫、不互相挤压、不靠着瓶口为最好,这就是所谓的“起把宜紧”。
除了这些基础的讲究外,他还说,花朵应当插得参差不齐,其间夹杂点儿花蕊,这样避免因太过整齐而不好看,制造出一种随意之美。
选花的时候,要选那种叶子不乱、花梗不太硬的,因为这样易于固定。
至于固定花的针呢,应该隐藏起来,如果针太长的话,那我们宁愿弄断一截,不能让针露出花梗,不然显得难看,这就是所谓的“瓶口宜清”。
啧啧,不愧是个插花行家。
当我们和沈复自我陶醉于插花杰作时,芸娘在一旁微笑不语,可她聪明的小脑瓜可没闲着:
她开口就夸奖我们说,花插得真好看。
接着话锋一转说,如果我们去捕捉些昆虫做成标本,把它们放在这些花草间,会不会更生动、更有灵气一些呢?
想象一下,真是觉得奇妙。
不知道,没有科技手段辅助的古人是怎么做昆虫标本的呢?你有没有做过标本或者有关做标本的小回忆呢?
如此这般,在侍花弄草间、制作标本中寻得一片清凉,酷热的上午时光便在不知不觉间溜走了。
那就吃午饭吧。午餐时光总是令人期待又纠结的,吃什么呢?这个问题到了没胃口的夏日就显得更磨人了。
小时候,我们一句“随便”,也能吃到妈妈为我们准备的合口午餐,妈妈总会变着花样地满足我们的胃。
舌尖的记忆会伴随我们一生,就像芸娘喜欢吃卤瓜和乳腐。
乳腐呢,芸娘会用麻油加少许白糖拌着吃;卤瓜呢,就捣碎了,用来拌乳腐;她还为这两样东西取了一个“双鲜酱”的可爱称呼。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