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雅苑
文/江 波
在当阳城区,这座颇具三国故事色彩,且纷繁杂沓的闹市之中,能有一个“城中雅苑”, 实是难得。它虽然孤寂、占地也不大,但毕竟是-处高楼林立之中的隔市空间。身居其中,眼不见车水马龙,耳不闻喧嚣尘沸,苑中空气清新静谧、仁和祥瑞,四季花草绿树葱翠、鸟语花艳,真的让人很惬意。
我虽不是什么高雅之士,但-遇闲暇,便摇变为园丁,在居所那不大的内置阳台,附庸风雅,尽情侍弄自家的“阳台花园”。随着时间推移,情趣爱好和个人性格,也在不断地弄花侍草、育树待卉中有所改变。
当年买房时没想太多,自己从乡镇调城区工作了,只想也接乡下老父母进城,让他们晚年过得好-些。我们倾尽-生的打拼,买了这套房子,但事与愿违,老父母顶多常来串串门,却死活不愿撤离乡间故土。现在有乡邻说我们有眼光,房子增值了许多,谁知道呢? 况且, 我们买房也不是为了炒房,或许只是在当下燥动期更值钱了吧,抑或是人在做天在看的结果罢!
现如今老母帮忙种下的盆景凤尾铁(铁树的-种),已有碗口粗了,它很任性,枝叶有序地向四周延展,越来越像一把大伞,几次想剪掉一些,都没舍得下手。同期种植的香椿树,最得老母疼爱,它很懂事,长得很壮实、也还规矩,每年都可为我家奉献不少香椿叶。在老家时,老父母最喜欢将新鲜的香椿叶用来炒鸡蛋,或包水饺,还可腌制起来作为配菜,那滋味真的让人久久难忘。古人就有“椿木实而叶香可啖”的论述,可见香椿叶自古就是尚好的食材。现在,我只是有点担心,椿树桩长得太高、叶太茂会影响楼上楼下的人家。
两株栀子花移来时还很小,它先是栽在乡下父母家院子里,后怕影响到父母种蔬菜,又盆栽移到院外,由老母负责照料。老母不在后,怕老父睹物思人过于伤感,便将其移迁至“城中雅苑”我们小家的阳台。移去移来也没有影响栀子花的生长情绪,每年春未夏初时,它便如期芳香泗溢、洁白如玉、净无杂色地绽放,好生美艳动人。我特意拍了一些照片挂在网上,圈内朋友都说她很美,还有网友留言道:“华屋代有新翠绿、堂前花开预富贵”, 真乃吉言也!
-棵侏儒木兰是我的最爱,因其是热带植物,冬季要搬进室内保暖,春天才能放上阳台,娇生惯养的,让我付出了许多地情感。今年春来时,木兰尽情地绽放,让我好生感动。满树火热、姹紫嫣红的花朵,无声地回报着我对它的爱。偶尔,内心也很想赞美它一番,但却不知用何语言它才能听懂,只好套用白居易的木兰词,“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借以抒发我对它的爱恋情愫。
老母生前曾说过,养花育木能留住岁月、留住希望、与世无争、平和心态。她走了有三年多了,城中雅苑依旧,这个家依旧,这个阳台依旧。乡邻们都很羡慕,老母在和不在我们对二老都是一样孝顺,怎么讲呢,事死如事生嘛。老父有家里的钥匙,除有事没事我们携家带口常回乡下去看他、上坟地去看母亲,再就是老父想孙女了或寂寞了都要乘车过来看看。不过,在城里他最多也住不过三晚,因为他老人家的乡土情节,过不惯那空气污浊和光怪陆璃的快节奏生活。但过年过节时,儿孙们仍会照例簇拥着老父来城中雅苑-聚,十多个儿孙,从天南地北聚齐,共同观赏我家的“阳台花园” ,绕膝围着老父亲敬酒、攀谈、嘻戏,真个是难得的景象。
曾经房价飙升时,内人也曾动过卖房子的念头。我对她说,这里曾留下我们太多的美好记忆,这是金钱买不来的,再说这里还承载着我们割舍不断的亲情寄托。我曾写过缅怀母亲的散文,既感念我的母亲,又深敬我的父亲,在老母生病卧床六年时光里,他将儿孙们应尽的孝道都“挡”在门外,-个人担当了全职保姆。并辩说母亲病卧、生活不能自理已经够苦了,不能再拖累儿孙跟着改变生活节奏,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还说老母近八十岁了,是一钵形将枯萎的盆景,需要他用-辈子的相守来呵护,任何人都无法取代。老母也是,无论大事小情开口闭口指使老父,儿孙们要是上前插手,她还不乐意呢,因此,也都只有偶尔打打下手的份儿。怎么说呢,也许是二老六十年钻石姻缘的默契之使然,抑或是她俩执手太久不忍分离的坚持!
这便是“城中雅苑” 的凡事,我们家的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