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啸山庄。
不太爱进老宅,尤其是市场过度渲染、媒体肆意炒作过的那些,因为人气太旺、过度修缮之后,你便不易在喧嚣的客流、在修复者悉心缮补过的痕迹之中觅得屋院主人或精心装点、或意外为之的神韵。
何园,是个例外。
她含蓄内敛,不过分喧嚣,仅被稍事整顿,而赏玩者却处处得以窥见其独运之匠心。
片石山房处,我们遇见一位老者。
起先,只是碰巧遇见,大家步伐相当,同样信步闲庭。可能,他见我们虽有导游,却只是随性游览、谈笑风生的年轻之辈,遂兴起,以月亮门为引跟我们说起这座园子的盛衰荣辱。
开始的聆听,多是新奇与尊重使然:长者在你面前侃侃而谈,怎么,都是得目光注视、细心聆听的,而到后来,老者说起他年少时常与小伙伴翻墙头进来溜达,讲述如何探寻这昔日扬城首富宅邸内的无尽奥秘之后,我才真正开始动容,并从心底萌生敬意: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天堂。
眼前的这位老人,并非如导游般寻常讲解,他在用生命向我们演绎。他说到文革,说到破四旧时期,园子开始颓败,并进一步被某工厂强占,进而没落。全程,他微笑着、轻描淡写、娓娓道来,而我,却在他对面湿了眼眶——我知,那并非事不关己的轻松,而是洞穿了世事之后的释然与豁达。
直到他说完石涛和尚的镜花水月,安静一阵后,我们自发地报以掌声,他道谢,反倒感谢我们听他说这许多。
散场后,他再次对我说,去片石山房那里拍点照吧,从这条道穿过去就是,人间孤本,是真好。我微笑着回应,我把她记在心里,并且,我会常来。
老人笑了,嗯,那就好,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树都值得你耐心品位。
国人眼中的历史,除去硬装外,便是精神、文化一类的传承。硬装可见可触,自工匠雕琢之日起便已确定其无双的特性,而精神和文化,便浸缩于有限的史料典籍,盘绕在后世口口相传的说辞中。有了这口口相传,硬装便仿佛浸润了由祖辈至孙辈的家长里短,她们蕴含情感、承载历史,故而镌刻着丝丝缕缕欲说还休的点滴记忆,胸中满腹诗文,再观硬装,一切便美到极致。
至于,“芷舠安在?何家后人安在?”的答案,已然不那么重要。
——因为总有人,如芷舠一般,真正地、深爱脚下的这片土地。
足矣。
许久不写长文,这篇忙里偷闲,耗去十来个夜晚,多方查阅、多方听取,拟稿、调整至终稿直到录制,花了大力气。
熬了个长夜录制,以我这牲口般强健的体魄,白天应该是依旧能生龙活虎的吧,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