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伦坡长诗《乌鸦》

爱伦坡长诗《乌鸦》

2020-06-24    11'08''

主播: 庄生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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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乌鸦 【美】埃德加•爱伦•坡 曹明伦 译 从前一个阴郁的子夜,我独自沉思,慵懒疲竭, 沉思许多古怪而离奇、早已被人遗忘的传闻-- 当我开始打盹,几乎入睡,突然传来一阵轻擂, 仿佛有人在轻轻叩击,轻轻叩击我的房门。 “有人来了,”我轻声嘟喃,“正在叩击我的房门-- 唯此而已,别无他般。” 哦,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在萧瑟的十二月; 每一团奄奄一息的余烬都形成阴影伏在地板。 我当时真盼望翌日;--因为我已经枉费心机 想用书来消除悲哀--消除因失去丽诺尔的悲叹-- 因那被天使叫作丽诺尔的少女,她美丽娇艳-- 在这儿却默默无闻,直至永远。 那柔软、暗淡、飒飒飘动的每一块紫色窗布 使我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怖--我毛骨悚然; 为平息我心儿悸跳,我站起身反复叨念 “这是有人想进屋,在叩我的房门-- 更深夜半有人想进屋,在叩我的房门;-- 唯此而已,别无他般。” 很快我的心变得坚强;不再犹疑,不再彷徨, “先生,”我说,“或夫人,我求你多多包涵; 刚才我正睡意昏昏,而你来敲门又那么轻, 你来敲门又那么轻,轻轻叩击我的房门, 我差点以为没听见你”--说着我拉开门扇;-- 唯有黑夜,别无他般。 凝视着夜色幽幽,我站在门边惊惧良久, 疑惑中似乎梦见从前没人敢梦见的梦幻; 可那未被打破的寂静,没显示任何迹象, “丽诺尔?”便是我嗫嚅念叨的唯一字眼, 我念叨“丽诺尔!”,回声把这名字轻轻送还, 唯此而已,别无他般。 我转身回到房中,我的整个心烧灼般疼痛, 很快我又听到叩击声,比刚才听起来明显。 “肯定,”我说,“肯定有什么在我的窗棂; 让我瞧瞧是什么在那里,去把那秘密发现-- 让我的心先镇静一会儿,去把那秘密发现;-- 那不过是风,别无他般!” 我猛然推开窗户,心儿扑扑直跳就像打鼓, 一只神圣往昔的健壮乌鸦慢慢走进我房间; 它既没向我致意问候;也没有片刻的停留; 而以绅士淑女的风度,栖在我房门的上面-- 栖在我房门上方一尊帕拉斯半身雕像上面-- 栖坐在那儿,仅如此这般。 于是这只黑鸟把我悲伤的幻觉哄骗成微笑, 以它那老成持重一本正经温文尔雅的容颜, “虽然冠毛被剪除,”我说,“但你肯定不是懦夫, 你这幽灵般可怕的古鸦,漂泊来自夜的彼岸-- 请告诉我你尊姓大名,在黑沉沉的冥府阴间!” 乌鸦答曰“永不复还。” 听见如此直率的回答,我惊叹这丑陋的乌鸦, 虽说它的回答不着边际--与提问几乎无关; 因为我们不得不承认,从来没有活着的世人 曾如此有幸地看见一只鸟栖在他房门的上面-- 鸟或兽栖在他房间门上方的半身雕像上面, 有这种名字“永不复还。” 但那只独栖于肃穆的半身雕像上的乌鸦只说了 这一句话,仿佛它倾泻灵魂就用那一个字眼。 然后它便一声不吭--也不把它的羽毛拍动-- 直到我几乎是喃喃自语“其他朋友早已消散-- 明晨它也将离我而去--如同我的希望已消散。” 这时那鸟说“永不复还。” 惊异于那死寂漠漠被如此恰当的回话打破, “肯定,”我说,“这句话是它唯一的本钱, 从它不幸的主人那儿学来,一连串无情飞灾 曾接踵而至,直到它主人的歌中有了这字眼-- 直到他希望的挽歌中有了这个忧伤的字眼 ‘永不复还,永不复还。’” 但那只乌鸦仍然把我悲伤的幻觉哄骗成微笑, 我即刻拖了张软椅到门旁雕像下那只鸟跟前; 然后坐在天鹅绒椅垫上,我开始冥思苦想, 浮想连着浮想,猜度这不祥的古鸟何出此言-- 这只狰狞丑陋可怕不吉不祥的古鸟何出此言, 为何聒噪“永不复还。” 我坐着猜想那意思,但没对那鸟说片语只言, 此时,它炯炯发光的眼睛已燃烧进我的心坎; 我依然坐在那儿猜度,把我的心靠得很舒服, 舒舒服服地靠在那被灯光凝视的天鹅绒衬垫, 但被灯光爱慕地凝视着的紫色的天鹅绒衬垫, 她将显出,啊,永不复还! 接着我想,空气变得稠密,被无形香炉熏香, 提香炉的撒拉弗的脚步声响在有簇饰的地板。 “可怜的人,”我呼道,“是上帝派天使为你送药, 这望忧药能中止你对失去的丽诺尔的思念; 喝吧,喝吧,忘掉对失去的丽诺尔的思念!” 乌鸦说“永不复还。” “先知!”我说,“凶兆!--仍是先知,不管是鸟是魔! 是不是魔鬼送你,或是暴风雨抛你来到此岸, 孤独但毫不气馁,在这片妖惑鬼祟的荒原-- 在这恐怖萦绕之家--告诉我真话,求你可怜-- 基列有香膏吗?--告诉我--告诉我,求你可怜!” 乌鸦说“永不复还。” “先知!”我说,“凶兆!--仍是先知,不管是鸟是魔! 凭我们头顶的苍天起誓--凭我们都崇拜的上帝起誓-- 告诉这充满悲伤的灵魂,它能否在遥远的仙境 拥抱被天使叫作丽诺尔的少女,她纤尘不染-- 拥抱被天使叫作丽诺尔的少女,她美丽娇艳。” 乌鸦说“永不复还。” “让这话做我们的道别之辞,鸟或魔!”我突然叫道-- “回你的暴风雨中去吧,回你黑沉沉的冥府阴间! 别留下黑色羽毛作为你的灵魂谎言的象征! 留给我完整的孤独!--快从我门上的雕像滚蛋! 从我心中带走你的嘴,从我房门带走你的外观!” 乌鸦说“永不复还。” 那乌鸦并没飞去,它仍然栖息,仍然栖息 在房门上方那苍白的帕拉斯半身雕像上面; 而它的眼光与正在做梦的魔鬼眼光一模一样, 照在它身上的灯光把它的阴影投射在地板; 而我的灵魂,会从那团在地板上漂浮的阴暗 被擢升么--永不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