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身了身 以物付物
“就身了一身者,方能以万物付万物;还天下于天下者,方能出世间于世间。”——《菜根谭》
历史长河,唯东坡可以与此相媲美。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此刻的东坡不是一个春风得意,有着"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兴致的人,他现在正经历着人生的艰难时期,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自己的政治抱负得不到实现,却还遭到小人诬陷,被贬黄州。"纵使万般寻路无,不堕野地随人居"这是他的自勉之言。多么无奈,却又多么清高。这就是他,一位出世的仙人。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样失意的他,泛舟于赤壁之下。看到的不是波涛汹涌而遮住了月亮的光华,而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此等磅礴,此等超然,此等壮阔!超出世外,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化作彩云飘去。唯有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此情此境中,苏轼既达到了“离形去知,同于大道”庄子的境界,又有了释家“体无”的体会。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望美人兮天一方’。而自己贬官的处境,难怪客人吹洞箫以和之,而作凄怨之声。一问一答,针对客人“哀吾生之须臾”的虚无的人生观,他提出:“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苏轼不是没有体会到个人的渺小,但他是将渺小的自我同于无,而通于道,与自然同化,而追其生于永恒。这样的人生观,是释、道两家人生观的核心,有这样的处世态度,苏东坡才不会拘泥于个人境遇之得失,处江湖之远而不改其乐也。
苏轼的身上,体现的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理想人格。胸襟豁达,如光风霁月。他身上融会贯通了儒、释、道三家精神,千古之下,依然具有人格魅力。
能够了却自身欲念的人才能游刃有余地驾驭万物,不为天下之事所束缚羁绊的人才能从世俗凡间超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