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再回家，总觉得它并不是我的花

成年后再回家，总觉得它并不是我的花 我的家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鸟语花香，天蓝云白，一听到这样的形容，你便应该知道，这是与城市相对的另一个世界，越自然则越离世，所以我生长的村落被人们统称为偏远山区。 我的童年记忆符号可以归纳为：摸头做的房子，铺满石子的小河，绿色或金色的稻田，山上的野果子，邻居家的熊孩子，门前的鸡，栏里的猪，牛的铃铛，狗的汪汪，煮饭的柴火香，找娃的女高音，以及拖拉机排出的滚滚黑烟。 那时候进城对我来说是要我的命，对于中巴车路过都头晕想吐的人来说，四五个小时的山路车程，从上车吐到下车实在堪称炼狱酷刑。甚至我爸曾经很担心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大山，我外婆也时常会提起当初我同她坐车去二姨家、在半路上求她走路回去的可怜场景。好在高中进城念书后，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到现在竟然任何交通工具都能hold住了。 我们没有幼儿园，那段儿童启蒙时间，每天的功课是上山下河钻洞玩过家家，爬树捉鱼抓蜻蜓捕青蛙我什么都不会却天天跟着小伙伴们打酱油。 然后四岁半开始上学前班，也不知道学了什么就上了带托一年级，与真正一年级学生同间教室旁听的那种。这样读了两年老师实在觉得没必要留级，才正式成为小学生，班上总共也就十个左右学生。二年级的时候联校领导来村里学校普九，老师嘱咐我们要好好表现，于是我们斗志昂扬的高声朗读课文，自以为表演完美无缺，结果老师却伤心的哭了。幸好我们当时还不知道喜极而泣这个词，否则眼巴巴的跑去求奖励可就闹心了。老师为什么要哭呢？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都好内疚的说，到最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原来我们应该用普通话朗读课文，可是，谁能先告诉我们什么是普通话啊？ 是的，你应该想象不到，我们的小时候，日子过得有多么的原始接地气儿：没来电之前，照明用煤油灯，用火柴点火；全村第一台黑白电视机只能收到中央电视台，还是满屏的雪花点点，但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守在那户人家看新闻联播；最高兴的是过年，因为有新衣服有打发钱还有大鱼大肉，所以只盼着天天是春节；彼时还有洋戏团时不时到村里表演，唱腔一句都听不懂但每场必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自来水，一直喝着纯净无污染的是山泉水；要致富先修路的大字在土墙上写了十来年，反反复复褪色又填色，从我出生到我大学毕业，水泥路这才建起来。 四年级我们村的小学统一并到了镇上，于是我就这样开始了为期十二年的寄宿生活。先是跟村子里比自己大的姐姐睡，每每半夜抢不到被子冷得直哆嗦又不敢做声，到后来与同龄的Q堂姐一起各自卷着各自的被子睡，我妈舍不得拿好被子让我带到学校糟蹋，我深以为然，年年冬天睡在薄棉被里当冰块也不说冷。我那时太懂事了，家里条件也并不比其他同学差，别人吃饭经常买食堂的热菜吃，我死活只吃自己带的坛子酸菜，零花钱全用在买垃圾食品上。从小个子不高，无论是课堂座位还是课间操排队永远是在前列，人都说我大概是吃石子儿长大的，父母也没有什么给孩子补钙的意识，以至于现在我比我妈还矮。 我总说自己运动细胞为负，也是小学期间体育课留下的阴影。那时刚到新学校新班级，不知为何班上一个假小子女生常常看我不顺找茬，无论是接力赛还是做游戏，每每要警告我不准跟她一队拉她后腿，有次体育老师把我分到她那队，输了比赛后她打了我一耳光。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扇巴掌（第二次是作业没完成被女老师体罚，全班只有两个学生逃过一劫，至今为止我也就只有这两次巴掌经历），痛不痛早就已经不记得，但委屈耻辱的心情很难忘，我的朋友都不敢为我帮忙出气，只暗地里让我告老师找家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憎恶她的同时又责怪自己不讨喜，我不敢告诉老师，也不敢告诉高年级的兄长，我悲观的以为，别人管得了一时但防不了下次，我想变得强大能够打败她，却终究是心里恶毒的诅咒着却看到她就绕路走的狼狈相。 六年级分班，我祈祷与她不在一个班，然而并没有，所以我只好小心谨慎做缩头乌龟。儿童节班上要排舞参加节目，老师选了我和堂姐做领舞，我自卑极了总觉得自己学不好，可是老师已经认定了，我不敢反抗，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场了。跳舞没有准备裙子，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主动借了自己的裙子给我。最后我们班落选了，有人说因为我和Q堂姐全程无笑脸，又有人说是校长和我们班主任他的妻子感情不好所以故意作梗。总之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跳舞。假小子在那次之后，到小学毕业基本没再找我的事。 初中时我们真的不在一个班了，我的日子过得舒心极了，有一次在路上遇见，她竟然还夸我身上的裙子好看，问我是在哪里买的，我对她说是穿得我姑姑的旧衣服，她温和的笑，是这样啊。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横向发展，家人朋友都没来得及察觉，我就从一根清新的绿豆芽长成了一颗笨重的矮冬瓜，人人皆叹可惜，而我愈加自弃。 而今翻看小时旧照，才知当日天生丽质，有些事也大致回味过来，班上某大哥换过N位大姐，有一日他的小弟竟然叫到我头上，当时深感莫名其妙，如今看脸的世界，一想就明白，奈何当时年纪小，生生错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嘛！还有针对我的假小子，莫不是因为看不惯我的美貌？可惜我美而不自知，不然利用色相兴风作浪一把还怕她？说笑了，我历来是个好学生，好学生的标签就是把老师的话当圣旨，除了安分守己就是遵纪守法。 虽然在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长歪了，但是你还是要相信矮冬瓜也有春天，初二时我们班转来了一位复读生N，颜值高为人幽默更重要的是不怎么看书都成绩特别好。我是真的喜欢他，故意问他会做的数学题，听他趴在旁边解说的声音就觉得幸福极了。那时候家里买了彩电，看电视剧看得满脑子风花雪月，一边想默默接近他，一边又理智的对自己说以学业为重。人生第一次为一个男生情绪失控，时不时总想到他，最期待的周末也没他的魅力大，假期里竟然盼望着快点开学见到他…… N的故事，我曾经特意写过一段文字，遂也不再多费笔墨，直接附上： 可能是因为本命年的关系，2014自始至终都过得无比糟心。心情不好就喜欢拼命找励志的东西填充空白，于是又点开了好久不见的《职来职往》求安慰，然后发现最近都是校园篇，看着各种牛逼的大学精英们从容求职并拿到offer，再想想工作三年仍旧一无所有的自己，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绝望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后果则是半夜从梦中惊醒——起床蹲厕所。而那个无厘头的梦的男主角，竟是白日在电视里看到一直很欣赏的职业达人刘同，情节则是一起愉快工作的画面，也真是醉了。 怎么说呢，从匆匆那年到匆匆这年，“爱幻想”和“好能吃”这两点，真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执着不变，当然，随之而来的收获，就是循环的单身和持续的超重。人生就是这么奇怪，你喜欢改变的那些，往往像贴在身上甩不开的牛皮膏药，至于你希望留住的，却又走得不带一丝眷念。幸好，故事结束了，曲终人散了，但记忆还在。 譬如中学时喜欢的那个优秀的男孩，第一次心动是他附身在你右上方帮你解数学题的认真模样，第二次心动是因为他笑起来好看的酒窝，第三次心动是他在课题上幽默的发言，第四次心动是因为他轻轻松松就能名列前茅的成绩，直到第五次心动，你明明知道他猥琐好色小气不爱卫生甚至越来越肥却依旧忍不住偷偷想念，你终于确定，这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欣赏，而是实实在在的喜欢。因为这份暗恋，某一段时间你竟然连放假也不稀罕，只想和对方呆在时刻能看到的同一间教室，甚至还问他借一本完全没兴趣的关于UFO的科幻书并认真读完，以为可以就此拉开话题，千般打算，到结果其实也不过一句“谢谢！” 你一直假装冷静，想亲近对方而不被知道，但后来想想，感情这种事，旁人不知，当事人大抵是有所察觉的。所以他和班上所以女生要好、唯独对你淡淡，所以轮换座位时他坐在你后桌、嘴巴停不下来的人竟然一周没和你有过一句交流……这些你当然都明白，不过既然自欺欺人舒服点，那就不去在意吧！反正你从没想过和他能有什么未来，因而在你看到他将暗恋者寄来的情书撕掉扔出窗外的那一刻，你发现自己的不动声色是多么明智！ 很快就到中学毕业，他没有找你写同学录，你虽然伤心，却还是没事人一般把自己的本子给了他，在他的留言里，你发现他很清楚你的优缺点，他知道你文章写得不错，他也明确指出你就是有点胖还有点矮。你好像似懂非懂，如果初一时没有长胖，大概也许结果应该就不一样了。另外，你曾写过一篇关于他的日志，有次考试班上一调皮男生正好坐了你的课桌，百无聊赖翻了你的日记本来看，据说当时连连发笑，或许你的暗恋并不是秘密也说不定，不过你总是看来冷静，所以知道的人大概以为你已经放弃罢了。 然后是高中，他进了最好的学校，你在另一所普通高中。有一次你去他们学校看要好的同学，彼时下着蒙蒙小雨，他正好从拐角处走过来，你突然鬼使神差的突然改道和他错开。那时景，如果你们一个是俊男一个是美女，倒也是一出浪漫的言情偶像剧，可惜你不好看且狼狈，而他那怕冷缩着脖子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去。你之所以躲开，确是因为前次碰面他只和跟你一起的女同学打招呼，既如此，何必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