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告别》 主播/编辑：楠楠 后期：咖啡 此刻，飞机飞行在几千米的夜空中，我正在离开这座西北之城，耳机中循环播放着尧十三的《雨霖铃》，乐曲开头的诵经声，将我的思绪又带回到了，那场盛大的告别。 8天前的那个下午，接到母亲电话，总共22秒的来电，却用寥寥数语让我愣怔了片刻，母亲说，爷爷刚刚走了，我在那一刻忽然愣住了，不曾想一周前的话别，竟是最后一面，最后一句。那时，爷爷抹着泪说看不到我成家了，挂念得很，而那恍然间成了最后一眼。坦白说，幼年的辗转使我为人淡漠，而多年的不见，没有一起生活过的情分与回忆，使得我难以产生太多悲恸，我更多的是感慨，要说真正使我难过的，是我的爸爸从此没有爸爸了。 3天之后，我再次回到了那片土地，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究竟该以何情绪去进行这场告别？以眼泪？以沉默？车停下后院子门口摆满了花圈，四合院儿里，一张巨大的灰绿色帐篷布将整个天井的上空罩住，整个空间忽然昏暗，抬眼正对的西书屋那原是爷爷生前的住房，灵堂外的门舫上，以黑布为底贴着黄纸对联，屋檐下悬挂祭奠灯笼，门头上挂着白纱祭帐。我走向灵堂前跪下时，脑子里还在想着要不要掉眼泪，可惜烧了纸钱上了香，磕头叩首后，我始终没能掉下眼泪来，倒是旁边的奶奶和姑姑，哭得悲恸，哥哥和我都没哭，只是恭敬的上了香，磕头叩首。 之后的一天里，道士做法，亲朋悼念，我膝盖上的原本轻微的擦伤，跪到化脓，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再然后终于还是到了送葬的那天。早上看不清路的时辰便在道爷的指示下披麻戴孝，与众人分别抬上那引魂幡走出了家门，据说人死后，灵魂会在它熟悉的地方飘荡，没法到达阴间，而引魂幡，能使灵魂随肉体一起被埋到坟墓中去，帮助逝者找到去往阴间的路。引魂幡一起，哭声四起，悲痛万分，我站在孝子贤孙队列的最末尾，身后便是敲鼓打镲吹唢呐的道士们，那唢呐声悠悠扬扬的吹着，有时竟似那似有若无的哀嚎声，听得人心慌。送葬的队伍敲敲打打走在无边的麦田间，不多时便已是晨光熹微，幡纸飘扬，不时笼在我眼前，飘来荡去直晃得我心中茫然无措，待到了坟地前的岔路上，众人跪在地上送最后一程，老实说，之前一直在干嚎，直到我跪在寿房一侧，看到与大伯一起跪在前面的父亲，在连日的跪叩下早已身形不稳，父亲微颤着身躯努力跪在地上，目光虔诚而又难掩悲痛，刹那间我嚎啕大哭，涕泪横流，我的爸爸，再也没有爸爸了。 今天离开老家前去给爷爷送饭，大伯口中念念有词，让爷爷庇佑家中，保佑子孙，我跪在旁边一边烧纸，一边在心中给爷爷说：“爷爷啊，你这一生儿女双全，四世同堂，这是福，到老了却也难免病痛，你这是从疼痛中解脱了，莫要不舍难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在另一边你过得好就行了，别再操心惦记我们了，爷爷，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