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锈蚀的记忆
是朋友来信问候:你过得好吗?
我也不知道。
我每天固定工作,太阳固定起床
薪水固定我的衣着饮食,就像
以前,教科书的规格固定
考试的答案。
我过得好吗?
看电视特别容易傻笑
躺在双人床上特别容易迷路
红砖路上容易踩伤白日梦,
就像以前闯进爱情幽暗的鼠蹊
被欲望擦伤的窘境。
我过得好吗?我的手还是会想触摸那些事
我的脚还是会跨下那些地方
我的喉结还是只周旋某些辞令
我的脸还是越来越像某些讨厌的家伙
像山群在冬天其实也畏冷
却以霜雪苦候温暖的脚印。
我过得好吗?过就这样过了
在预支了太多燃烧不得不
熄灭的时刻,在所有童年的魔法
都猝然失效的时刻
过就这样过了
时间歼灭这个世纪
我被迫往下一个迁徙,但就
这样过了,维持一颗苹果
在静物画里的位置
像一片哽住的乌云虽想离去
从这首诗只能飘进下一首诗的雨季。
「你过得好吗?」
朋友我终究不敢反问你
你是我过得最好的时光里
最最温暖的一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