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草黄。
那树,我叫它童话。因为它曾经饱浸着我的希冀。那树的叶子也几乎全黄了,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会来一段纷扬零落的舞蹈。
叶子黄透,落尽,童话还有一段寂寞的日子:赤裸着漆黑的身子,孤独的守着花期的来临。
我就是在那段寂寞的日子中来的。来了,即随着它一起默默地守候着。我不全懂老树的心情,但是我知道我那时的心情,是兴奋的,是激动的,还有欣喜的。
有人告诉我,木棉树上其实写满了孤独。我不懂,是因为它的花叶不同期吗?叶,飘零殆尽,方有火红的蕾影。花,香殒至终,才来嫩绿的芽苞。叶的绿,花的红,似乎是矗立于木棉枝头上的两大敌对家族,互不干涉,互不理睬。
我喜欢木棉,喜欢它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要么红得比鲜血还热火,要么绿得比翡翠还剔透。我羡慕它,我相信,一定也还有不少人也像我一样羡慕它,它是如此的潇洒,豁达,想要则要,该舍则舍。是何等的从容洒脱?
我一直想把自己的灵魂融进木棉树里。要自己学会像它那样,厌倦了红色的妖艳,便又来一个绿色的脱俗,怕别人以为自己太清高了,又来一个热情似火。潇洒从容,一路都是美得惊世骇俗。
我不知道该不该恨那年的木棉花开。那血般的瑰丽,让我迷乱了方向。待到花影坠尽,绿魂却来给我当头一棒。颇难置信:我的血液,只沸腾了一个木棉花期。世事无常,那沧海桑田的变幻其实也只是麻姑眼中的弹指一挥,不禁想起一首诗: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同?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从来都认为落花太凄,流水太绝,落花流水两无情。可是那一川流红,又会有几人驻足来问:流水何太急?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我肺腑里的一段缠绵只是一朵棉红,绽放飘零的持续与浩瀚的宇宙相比,只是犹如沧海一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在过往的记忆中留下一抹模糊。
如果,那年没有木棉花开,我现在又会如何?还是寂寞地等待?可是这个选择已不属于我了,当年我选择了木棉花开,也只有跟着木棉花落,这是事之自然。
想起了徐志摩在火车上听着车轮的轰鸣的感叹:匆匆匆,催催催,是车轮还是光阴?催老了秋容,催老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