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故事】再见，那个爱了整整十年的人

再见 那个爱了整整十年的人 苏魄 每个失眠的人心里都装满了故事。像是不小心打破了手中的热水杯，滚烫的记忆如杯中热水随炸裂的缝隙肆意蔓延，慢慢灼伤你的皮肤刺痛你的神经，让你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要毁掉一件东西很简单，想要毁掉一段记忆却很难，有时候，一首老歌、一杯烈酒或是一场大雨都能猝不及防的将画面重现，即便是十年之久也依旧清晰明了。 第一次见橙子姑娘是在朋友阿司的饭局上，她和我年纪相仿，在一个城市念书，却因学校不同不曾谋面。阿司过生日，召集了一大帮人，橙子姑娘坐在他的一旁，饭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橙子姑娘则安安静静的夹菜吃菜，时不时的瞥一下身旁的阿司，眼神温暖而又柔软。饭后大家散去，橙子姑娘走到阿司面前，微笑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盒子边说边把它揣进阿司怀里：“刚才人太多没好意思拿出来，现在给你。生日快乐！” 橙子姑娘灿烂的笑容和刚才安静吃饭的她判若两人。阿司接过礼物满脸得意的道谢：让老邢破费了。 说罢他将脸转向我说:大洋，你们还不认识吧，她叫老邢，你俩家离的近，我待会开车送你们。 旁边的橙子姑娘白了他一眼后对我说：别听他瞎说，我叫邢程远，很高兴认识你，待会让他送我们，顺便我们在去吃点别的。 我愣了一下回道：刚才你没有吃饱吗？ 她哈哈大笑：当然没有,只顾听你们聊天了根本没吃多少。 嗯，能吃是福。我一边惊讶这姑娘的饭量一边又倾佩她那丝毫不加修饰的女汉子作风。 后来，接触的次数多了我便与她熟络起来，一次聚会的游戏中问道彼此的第一印象，我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就是你，你毫不做作、热情活泼，像是充满了生命力的橙子。 她哈哈大笑说到：我喜欢橙子。 那以后就叫你橙子姑娘了。我打趣道 好。比老邢好多了。她满意的连连点头。 这个世界总是被无数的秘密填满，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尽相同的秘密，擅于隐藏的人给它编织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任凭别人再怎么攻击，它都刀枪不入。橙子姑娘心里就有这样的一个秘密，并且一守便是十年之久。 2015年春节假期，橙子姑娘约我出来。我本以为她又要大开吃戒，没想到到了之后发现她独自一人，只点了两杯饮料。 我走到她面前边坐下边说：我以为等着我的是一桌子美食，怎么就只有一杯饮料。 她将面前的一杯饮料推向我，声音轻柔的说：没胃口。继而又将脸朝向窗外，北方的冬天总会让人莫名感到心酸，冷风肆意卷起街道上的灰尘，干枯的树枝盘桓交错，空气中充满灰蒙蒙的细微颗粒。 看她面朝窗外看的出神我赶忙说道：嘿，雾霾天有什么好看的，说吧，你怎么了。 大洋你知道默默喜欢一个人十年是什么感觉吗？她将目光转到自己手中的杯子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回到：不知道，你不会暗恋一个人十年了吧？ 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那个人就像春天里的光夏天里的雨秋天里的风冬天里的雪，为你单调的生活铺展出轮回的四季。 我看着她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 她继续说那你知道放弃了自己默默喜欢了十年的人是什么感觉吗？ 连环爆炸性消息啊！你到底怎么了？我更加迷惑的问。 她说，我喜欢他十年了，一直没告诉他。今天，我想明白了，要彻底放弃。橙子姑娘的双眼里开始泛起湿润的泪水，她微微仰头，双手撑住眼睛，想尽力把溢出的泪水倒流回心底。 我说，是不是阿司，我把他叫来。说罢我拿起手机要给他打电话。 橙子姑娘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说：他来了又如何，该走的总会走，再怎么强求也无济于事，我累了，是真的累了。爱情需要两个人去维持，少了任何一方都不叫爱情。我在这场不算是爱情的战役中与自己为敌为友孤军奋战了十年，我以为我能披荆斩棘冒过硝云弹雨，到头来还是一败如水，不得不卸甲倒戈。 看着原本炙热如火的橙子姑娘被爱情碾压的闷闷不乐，我想安慰却找不到对白。 心动总是出现在猝不及防的时刻，就像橙子姑娘永远都没想到自己在中学刚入学就对阿司产生了好感。新生入校，橙子姑娘由于家里的原因最后一个来报道，匆忙进入班级之后才发现同学们都以落座，班主任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说到：你先坐那。 橙子姑娘慌张的走到最后，本来闷热的夏天坐着不动就容易出汗，再加上橙子姑娘跑来跑去，满脸通红，汗水顺着她消瘦的两颊不停落下。 同坐的阿司默默地递来一包纸巾，橙子姑娘抬起头，少年做了个擦汗的动作示意她，然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橙子姑娘第一次撞见少年不经意的关怀，心跳竟在不知不觉中加速了几倍。她赶紧低头道谢，拿纸巾盖住自己的脸。 后来，橙子姑娘形影不离的跟在阿司的身后，早上，橙子姑娘早早的到餐厅买好早餐放在晚起的阿司书桌上，他吃着早餐，她在一旁背着单词；再后来，他们被分到了不同的校区，即便如此也没有拉长两人的距离，橙子姑娘每到周末都会买一大袋零食去阿司的校区看他，他吃着零食，她在一旁诉说着悲喜。关于喜欢阿司这件事，她没有说任何的只言片语，只是将它如种子般深埋心底细心呵护，幻想着某天能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我问橙子姑娘：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去表白呢？ 她呵呵一笑，是啊，为什么不去表白呢，感情最怕的就是拖着，而我一拖就拖了十年。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勇气，后来就习惯了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看他开心时畅怀大笑，陪他难过时声嘶力竭的k歌，甚至帮他喜欢的女生挑选礼物，他失恋时陪他酩酊大醉。十年间，他换了无数个女朋友，而我一直在他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他却视若无睹。 提到阿司，橙子姑娘的话像是冲破了堤岸的水一样连绵不绝的涌出，或许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有说不完的话，对于不喜欢的人就只有冷漠与无言。她说，这个决定并不是突然的，有三次你不知道的经历让我彻底选择放弃。 2013年大学毕业，他顺利的进入一家国企，我在一家小旅行社工作，为了能够理他近一点，我特意在他住的附近租了房。有一次我在大街上发旅行社的宣传单时不小心崴到脚，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和他女朋友在一起，不太方便。我嗯了一声便撂了电话，强忍着眼泪请过路的陌生人把我送进了附近的医院，之后的一个星期内没有接到他任何的电话和微信。或许像我这样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的人从来都不值得他去关心，但是即便如此，我一如从前的小心翼翼关注着他的举动。 2014年夏天，工作一年后，由于我对现有工作的不满，决定参加公务员考试，近半年的认真复习后终于成功。工作单位的变动不得不使我重新租房，在选择地点时我尽量兼顾他的住址和单位的地址，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终于选好地点。他答应帮我搬家，我就推掉了其它朋友的好意帮忙。那天下午，我早早打包好行李，一直等到六点他却没来，失望之下我便一个人把行李拖到楼下，塞进出租车，又一件件搬到新家。整理好最后一件行李的时候我掏出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没有他的电话、微信。看着镜子中头发凌乱、满脸灰尘的自己我竟委屈的嚎啕大哭，我忘了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咕咕作响的肚子不争气的一直乱叫，我才止住了哭声，给自己泡了一桶泡面。 2015年初冬，入职一年后，单位和我新入职的一批人组织聚会，说可以带家属，人多热闹。他家就在这座城市，工作也在这座城市，我想着让他认识下我的同事，毕竟他长久在这座城市发展能够认识到一些公务员对他有好处，便约了他。饭后，他开车送我回家，在得知我的目的后他很不高兴，觉得我太有目的性，没有考虑他的感受。本来一片好心反被误解的我更是生气，便让他停车，自己甩门而出。他放下我后竟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晚上十点半，在这个我算不上熟悉的城市里的马路上，我不敢加快脚步，我以为他会掉头回来，然而怀抱的一丝希望终究被难挨的时间打败。在那一刻，我身边空无一人，只有点点的街灯与无尽的失望与我为伴，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决定让他彻底走出我的世界。 于橙子姑娘而言，阿司就是她的盔甲，纵使她明白自己是单枪匹马的杀进战场，只要想到自己顶盔掼甲她便无所畏惧。直到他满载着她的坚强与勇气离去，留她孤身一人赤膊上阵对抗这苍凉的世界，她才幡然醒悟。曾经因为爱他，她把自己伪装的刀枪不入，即便丢盔弃甲也要小心翼翼的自己铸造堡垒，如今她终于放他在他的江湖里刀光剑影，留自己在没有他的世界里踽踽独行。我相信，褪去盔甲的橙子姑娘一定会看到发亮的自己，遇到专属于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