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端午》作者:卢金玲;诵读:琪琪

《母亲的端午》作者:卢金玲;诵读:琪琪

2022-05-27    09'05''

主播: 琪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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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母亲的端午 ☆ 卢金玲 春天里晴晴阴阴的日子过去之后,几个太阳一照,就热了起来。那天一早,我妈就在井台边弯腰打水泡粽叶,只因端午前的江淮地区,傍晚前忙不完的话,蚊子就“上市”了,从四下涌上来。 “上市”这个词用在蚊子身上,是我妈造的,想想也是,坐在被大盆小盆包围的小竹椅上,手上是紧握的要包裹的粽子,牙上咬着麻线,即使想牢骚两句,话也不利索,哪有功夫去对付往腿上直叮的蚊子? 所以要早点准备,要在傍晚前把几盆的粽子都包出来。 那是个还有很多蚊子的年代,同样多的,是一些对年节的热情,和对日子的一丝不苟。屋檐下,我妈取下头年端午挂在那里的已被风干了的艾叶,在老桑树上扑打几下,一些灰扑扑但又带着清香的味道就隐隐出来。把零落的干艾叶拢在一起,点小火,再盖上艾叶枝,压住火,一些植物的清香伴随着四下弥漫的烟雾就飘散在小院,“上市”的蚊子也被薰飞了许多。 艾叶是自家种的。春天里,井台边的青青艾草便在水边葳蕤而生,亭亭玉立。与今天已当家的我喜爱它的清香雅气不同,幼时的我很讨厌井台边的那一片艾草,我一直幻想着它们最好是一片菊花,在某个季节能开出金黄的美丽花朵,妆点灰土土的后院。艾叶和菊花的叶片多像啊!然而艾草却不会开花,只有一点好处,就是被蚊叮虫咬了,揪一片叶,涂在红包处能够止痒。 艾草长在地上没有味道,但是砍下来,插在门上之后,萦萦的香味就在家院里弥散开来。除了艾草,我妈会从路边再买几棵青绿妩媚的菖浦带回来,一硬一软,这些象征着辟邪的“剑”与“鞭”,用红绳一系,往门上一挂,孤儿寡母的门前,立刻像是得了保护,正义吉祥起来。 逢年过节是要犒劳节气的,端午也不例外。曾有着紫色媚眼的蚕豆迎着一阵阵春风长大了,要抓紧时间摘下来,煮熟之后用针线穿起来,挂在脖子上慢慢吃;不然,豆荚就在叶片下变黑老去,一副望穿岁月,心硬如铁的样子。 端午节的重头戏还是包粽子,沉甸甸的粽子能把心撑的实实在在的,当母亲早上从井里提起第一桶清水开始泡粽叶,香喷喷的端午节就到来了:二、三十斤糯米包出来的一、两百个粽子,煮熟后挂在门口通风的地方,一直能吃到半个月后的夏至节气;那段时间的日子,每天都有力气。 母亲是南京浦口人,她说娘家的粽子都是小脚粽,四方秀气;而跟着父亲辗转来到合肥后,发现江淮地区包的都是三角粽,更大个实在些,可能这也更符合父亲做为一名火车头司机的胃口和肚量。入乡随俗,母亲也改包三角粽:抽出两、三片粽叶,叠次缕平,两手对卷,变成一个圆锥形的筒,舀几勺糯米进去,略按,锥形粽底的米便紧实起来;再放入一粒枣,舀一些糯米盖住蜜枣后,按平,粽子的三角雏形就有了。 母亲将粽筒一侧的粽叶折过来压在糯米上,再将前端的粽叶对折,然后往回紧紧依着锥筒的形状,几折几绕,饱满的三角粽就包出来了。抽出一根纱线,咬住一头,在粽子的大根部先紧缠两圈,再拽紧打结,一只有棱有角、包裹紧密的青青箬粽便已包好,不散不漏,个个紧实有份量。里面加上的那一颗枣,煮熟后丝丝糯糯地粘连、甜蜜,把一家人的口味都粘在了一起。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岁月坚硬且艰苦。只靠母亲用心包裹的那一份甜意,抗不住父亲在火车头上一锹一铲的辛劳。父亲去世后,每逢端午,母亲依然包着紧实的三角粽——孤儿寡母的日子里,她同样需要一份实在,一份硬实,来维持四个儿女的成长! 母亲和两个姐姐都是巧手。每到芦苇青青,箬叶飘香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大木盆边包粽子。我要做的,就是把包好的每五个粽子作为一提,把它们系在一起。母亲教我把五个粽子轻轻地提起,把它们的线放得一般长,然后在线头处紧紧地打个结,拴起来。拴在一起的五个粽子一起下锅,再提着绳头一起捞起;母亲说,这是一家人五口人的粽子,这样的日子,在一起,不会散。 四时有序,八节成列。夏之端午,一些关怀,一些祈愿,结实了儿女,也粘合着日子。光阴里,可能会遇到一些袭扰,母亲就采摘大地上的香草来治愈它;在江淮之地,母亲入乡随俗,包裹着每一个紧实的日子。正如一首《粽子歌》所唱:“有棱有角,有心有肝,一身洁白,半世煎熬。”母亲的端午,有太多的忙碌和煎熬;也许她的心头有五味杂陈,但最终,只把甜意裹在了粽子里。 卢金玲,安徽合肥人。合肥市作协会员,安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喜爱阅读和写作,愿用手中之笔,抒情达意,描摹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