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这样的节骨眼。思绪万千,化到嘴边,却又不过一缕无处可觅的轻烟。想说的话太多,最好的表达便只剩下沉默。
这里是每天傍晚与你相约的晚间微幸福 ,我是璐璐 开学了,我们让一切如旧。我想说一些故事,关于一场远行。
那年我20岁。
也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刚刚经历完那个年纪所谓人生最重要的事。生活因为缺失重心变得空空荡荡、跌跌撞撞。一切都尴尬地浮在半空中。
那时就整日整夜地狂欢。白日里太热,便找去那些阴凉的地方。有空调的KTV包间,没完没了放 嘈杂音乐的咖啡店。窗外的阳光是剑,却刺不穿那层透明的玻璃。躲在窝里的我们,看着那反射在屋外的炫彩,觉得那就是未来。不明就里,却触手可及。那座城真小,走到哪里都是我们丧心病狂的足迹。这里一拨,那里一群。偶尔打个照面,还能彼此回应。问一问未来的出路,总会引起一阵唏嘘。
还会经常回去高中的校园,穿过每一层回廊,每一道阶梯,在学弟学妹暗无天日的埋首苦读里寻到一丝惬意。以前的课堂已经坐满了新人,便随便停留在某间低年级的教室里。只点后门口那几盏灯,有大把的阴影可以勾勒我们姿态高昂却又无比刻意的深沉。说尽一生所有的言语,关于往昔,关于情谊,以至于如今再难说出那样的字句。
在无人的大街上逗留到夜深。回家便无事可做。卧室里灯火通明,只是怕寂静会沿着缝隙溜进心里。最后索性成夜成夜看书,一本一本,像在品尝美食。读的最多的是余华,读来似乎不用太费心力,说的像是人生,又分明是梦里的传奇。读到天光微明,读到晨雾散去,读到这广阔天地只剩下点点墨迹。
该怎么形容我跟这所学校的相遇,。的确,那是最坏的年代。第一次出门远行,第一次离家千里,第一次以一己之身迎战这未知世界,第一次切身感受所谓城市给自己带来的所有冲击。加入所有能加入的机构,参加所有能参加的活动。永远把日程表排满,保持旺盛的精力,笑脸盈盈,却终于入了迷宫戏局。毕竟还是羞怯的,毕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后来回头看,那也真是最好的年代。记忆里都是那个青翠营口。港口驶出的巴士颠簸摇晃,撞开了青春的那扇大门。那时的校园是成片成片的空地,视野里最高的建筑是主楼和凌云的那几栋仙家宝地。沿着笔直的大道走下去,路边有姹紫嫣红的繁花和遮天蔽日的绿树。五星级的豪华图书馆是消暑的最佳去处,靠窗的位置正对栖霞凌波的那池湖水。金沙滩的夜色美得像幅画,躺在芳草萋萋处连呼吸都有了节奏韵律。饿肚子的夜里总有好的归宿,大餐或是小吃,永远实惠且让人尽兴。
再后来,那就真得只成了回忆。日子永远像水一样满盈,插不下一根绣花针那样的空隙。忙着学习,忙着生活,忙着在偌大的校园广袤的城市寻找立锥之地。也是直到这一切将要结束一切将要开始的时刻,才会重新怀念,那些交替的四季,和那个过去的自己。
有的人像空气,在身旁永远不知其要,待到失去才发现,他们早已深入生命。总恨自己太胆小,明明喜欢得紧,却永远隔岸观火拉出个戏台的距离,明明因为相遇而欢喜得要命,临到近旁却又没有合适的措辞,成了落水的逃兵。外表总是不温不火,被戏称为所谓的淡定,但个中滋味,也大抵只有自己了然于心。如果,还有如果的话,那个重要的人啊,我一定把这些说给你听。
多年以前,当我读着余华的那次远行,我还不曾经历过这个世界,他在我而言还只是个再遥远不过的符号。如今我依然只是跟他滑出根切线。好像已经感受得明晰了,却还是看不穿太多的细节。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那匹“兴高采烈的马”,他是一个意味深长的隐喻,或许不仅仅是对于我。20岁,一个太美的年纪。整个世界在那时就是个走马灯,在马蹄达达中铺陈了画卷。很天真,有梦想;很无畏有信仰。那时我们永远欢快地往前奔跑,追逐公路尽头的那抹艳阳,云层在远远的地方被风烧透,变成我们脸上的红晕和汗水。
印第安人告诉我们,跑太快会落下灵魂。我们是欢快的小马,哪里听得进这般告诫。撒开腿跑,跑得大道上土石滚滚,以此不负红尘。前几天做梦,梦到一场仪式庄重的告别。告别的究竟是谁已经不甚分明,而我只是在梦中痴痴地盯着虚空,像看一场美轮美奂的电影。梦里,我自顾自叨叨,本不该跑得这么气势汹汹,岁月很美,应该用心体会,人生很长,只当呼朋相随。
有的时候,看着校园里的绿树红花,听着不分昼夜的鸟鸣蝉嘶,好像便释然了。总嫌弃生活太赤裸,挤不出太多的诗情画意。绞尽脑汁想拾得一些妙趣 点缀装饰,结果还不都是白费心机。青春,本就是 最动人的一首情诗。
嘿,再见;嘿,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