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爱仁居

摄影手记：走近爱仁居 作者：王献国   从那里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但是我的思绪却时常在那里徘徊，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深夜。 那里是爱仁居，焦作中站区的一个医养中心。中心有一个刚刚履职三个月的总裁，女的，她叫姚惠辉。 8月下旬，一个偶然机会，到爱仁居提镜走马观花，之后便难以释怀，十多天后应约再次造访。一走近爱仁居的世界，海大啦。爱仁居坐北朝南，背靠一个医院，东西联排的两层楼房在西面90度直角北走，形成坚固的丁字结构，东面和南面是一大片乔木灌木和花草和谐共生的偌大绿色空间，看着就让人舒服。早几年，为了给老母亲找一个养老院，我跑过市区好几个地方，其条件都与这里相去甚远。 两次走进爱仁居园区，恰好都是早餐时段，让我得以看到入院人员的全貌，因为除了个别躺床不能动弹的以外，都在这里早餐“会”。20来个民政送来的五保户，30来个自行入住者，他们是老人，是病人，是智力不全者，是智力严重衰退者，是生活难以自理者，多数还是老人加病人。看到这个场景，我无缘由地心生几丝怜悯与悲怆，想到了人生便是生老病死，想到了有心与无奈，想到了社会救助，甚至想到了那个发下宏愿要指引人们脱离生死轮回的那个南亚人。 知情人说，爱仁居有7—8个直接为入住人员服务的工作人员，每人一班为12个小时，从侍候起居、铺床叠被、端饭喂饭、看护防丢，到洗碟刷碗、环境卫生、修草种花，样样件件都要靠这七八双日夜不能停顿的手。其实，明窗净几、整齐有序、饭菜可口这些都只是必须达成的外在效果，真正的功夫则是半夜呼叫、擦屎刮尿，这些不可名状不可细说的屎尿活亲人不想干或者亲人不能干的，都由这些工作人员去顶着骚臭俯身完成。让人觉得，无论是哪种动因而走进爱仁居的服务人员，他们必须有超乎常人的耐性与善良。 我认为，这个世界有两类人最伟大，一类是监狱看守，天天面对着善性和人性缺失的罪犯而长年履行职责不敢怠慢，一类就是这些医护人员和养老护理人员，天天面对着病痛和无望的煎熬，却也要时时笑脸、处处精心，像呵护自家孩子那样呵护一个个需要他助的陌生人，也更像一个子女那样去侍候一个个素昧平生进入生命最后阶段的垂垂老者。 令人喟叹的是，既然是不会自助而寻求他助的老人、病人、精神失常的人，就不会照常人生活，不会照常理办事，不会照逻辑对话，服务人员有技术技巧是远远不够的，最需要的是细而又细的心性，是多少艰难磨砺都消耗不尽的善良。依我看，他们还应该具备某种神性，某种圣洁伟大的神性，他们干最苦累的活，做最崇高的人。 据了解，爱仁居医养中心是由几位热心公益的企业家筹资合办的私办机构，近年来有些名气被当地***门看中，五保户养老托付给了这里，***门给入园人员每人每月500到800元不等的费用，目前入园的有20来个，这些人有的是脱贫兜底的极端困难户，有的是致伤致残的帮扶户，有的则是智力不全的智障人员。 等到姚总裁有了时间已经是午饭时候，坚辞不过，我们就坐在一个十分简洁的房间，一边吃食堂专门送来的手工饺子，一边聊天。姚总裁出身焦作名门大户，是当地驻军医院的知名军医，今年58岁，三个月前受企业家朋友死拉硬拽来到这里当上了“总医护”，见到她接待越战老兵协会的情景，就会知道她的军人情结有多深厚多浓重。 她给我说，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即将转业后的再创业，是受到了老朋友的苦苦求助，是受到了医养事业的无形感召，是自己内心使命的强烈驱动。她说，我是一名军人，还是一个军医，我的生命意义就是治病救人，就是扶危济困，看见那些患者、弱者和老人，我内心就会涌起极大的同情心和责任感。我说，家庭养老变为社会养老是我们国家社会转型的一个重大表现，进入老龄化后社会养老任务巨大，得有政府部门、企业家、慈善家、慈善捐助者、办园人、服务人员这六个方面从政策、资金、设施、人才、场地、技术等方方面面给予协同共进，养老之车这3轴6个“轮子”得一般齐、一般大、一齐动、一致动才行，这里面困难一定不会小。 她说，困难肯定很多，爱仁居医养中心怎么运行，资金从哪里筹措来，入园五保户怎么补贴经费，服务人员工资怎么体现，入住人员不及时缴费怎么处理，入园人员怎样接收，这里面事情很多，这些都由理事会考虑，我的主要职责是把入园人员看护好，吃好，住好，休息好，娱乐好，有病治疗，甚至临终送好，我要让他们感觉快乐和幸福。 大致计算，一个入园人员的每月费用1600—2000元，少交、拖交或者不交，爱仁居就会造成日常经营亏损。她说，理事们都在续资，我自掏腰包，近来已经陆续掏出几万块钱。 与姚总裁聊天，可以感受到她的慈悲胸怀，那种敢于担当，而且还有那种豪迈。中国人历来都尊崇医者，好医道的称为圣手，好医德的称为大医，像孙思邈这样的医者被推崇为真人。我眼前的姚惠辉，肯定不是庸医，肯定不是商医，她身上具有慈悲和热忱，她具有医者为仁的神性光芒。 其实，谁都知道，让一个宁愿居家受罪也不愿入园享福的老人感觉快乐，让一个入园终老的老人感觉幸福，不一定比上天还难，但一定非常难，姚惠辉总裁是想拯救一个人上天堂。不过，谁对撞了她的眼神，谁就有理由相信她。 我是一个六分严谨七分浪漫的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有着美好的期待，当我把自己暮年的不远未来与爱仁居、姚慧辉联想起来，就是我近几天思绪一直在那里徘徊的最终理由。 我会期待，一直期待下去，期待爱仁居能够长久地存活下去，期待姚惠辉这位大神一样的医者能够盘活这个医养中心，能够用她的豪迈和韧性实现她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