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读到像《阿萨书简》这样美的婚外情故事,而且是出自一个以写惊悚小说著名的男作家的手笔。詹姆斯·帕特森,一个以“女子谋杀俱乐部”和“大坏狼”这类刺激性文学作品震憾英美畅销榜的人,笔锋一转,天使般地纯情转身,写出《苏珊日记》和《阿萨书简》这种温馨厚重的读物来,清新得像喜玛拉雅山的源头之水,纯洁而有思想。
读完《阿萨书简》,心中充满希望的晨光。它的人文关怀那么明媚,是我喜欢这书的原因。这种明媚的活力不是橘黄色转向暗紫赤红的激情,而是夏季正午时分无人海岸边淡黄细沙与洁白浪花的色彩渐变,是天然自觉的交流,明媚,洁净。
关于婚外情的文艺作品,从我知道的司汤达的《红与黑》,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开始,至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以及J.R.沃勒的《廊桥遗梦》,还有香港电影《花样年华》。我觉得它们是继续的,必然链接,是人类对自身情感进步的阶梯式认识。证明人们确实应该从这个角度去关怀人性。如果说于连和安娜是惨烈突围的时代祭品,那么凛子能和情人一起殉情算是吃上自助餐了,而弗朗西丝卡该是看得到曙光的浪漫野餐。当阿萨出现,时代已雨过天青,阿萨是从烛光餐望向星光灿烂。
现当代有关婚外情的文艺作品多起来,的确是很有价值的关注。当然,这种关注绝对是进步缓慢的。所有以上的写作人,都无法真正解决问题,从他们男性的角度出发,那种保守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下一部,谁来写出情感成熟的盛宴?可喜阿萨的理直气壮很鼓舞人,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大的进步。仅管没有托翁那么伟大,詹姆斯·帕特森却是我以为了不起的可爱男人。因为他把阿萨的婚外情写得洒满阳光。不是说此篇的艺术价值有多高,甚至可以说是浅显的。但是,比照渡边淳一的阴暗,阿萨外婆的婚外情真是爱得像天使一般明媚。
小说结构是双线勾画,看似平行地描述着祖孙俩不同的情爱发展,却是以阿萨的书信内容缝纫着小说的两条爱情轴线。我在想,是不是詹姆斯受J.R.沃勒的影响太深,因为小说开头的形式太相似,仿佛是詹姆斯想要补充J.R.沃勒的《廊桥遗梦》。渐进的描述令这段婚外情并不混乱,阿萨从昏迷沉睡中醒了过来,本该是遗书的信札成了活的交谈。真实的情人doc现身了,书到这里,我相信读者都已经和我一样接受了他们。此时,詹姆斯却十分矫情地又将dos隐匿起来。以他是牧师为借口,没给这对已合法结下婚外情成果的老伴侣公开身份,让阿萨带着她的甜蜜幸福的隐私老死。唯一可安慰的是阿萨已向最爱的孙女作了交代,并没有让这爱的勇气失传。小说既是大团圆结尾,又留着令人遗憾寻味的结节,设计好明显,貌似优雅体面。这一点证明作者突破力有限,我对詹姆斯·帕特森很失望。
人们的保守观念是因为最终成了坚固的习惯,像牙结石,坚固得分不清是牙还是石。要剔除?常常得连血带肉。男人看来智勇双全,实质上,总体男人是比女人保守的。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被塑造成维护者。他们的天职是要在维护好后方秩序的同时向前冲,所以,始终被约定俗成的理性束缚住思想。男人的突围,是要女人启示的。因为,女人是在被保卫的位置上,得以更从容地感受变化的永恒价值和积极意义。她们的天性更敏感聪明。问题在于女人的逻辑差,行动能力常常会被制约。也就是说,男人按罗辑行事,行动更自由。女人凭感觉认知,精神更自由(我常常被自已的思想光辉吓得发抖)。
一切可以转化为力量的开始是承认和理解,詹妮弗懂得阿萨的善良。从祖父母婚姻的真相中惊醒,为阿萨的坚忍和牺牲精神所感动。英俊威望的外祖父很高贵,却不是好爱人,童年的阴影令他失去了对真实幸福的信任,扭曲了他的人格。阿萨在这样的婚姻里顾全着大局,却并不丧失对生活的热爱。当遇到可以互爱互敬的人,感情来得自然而健康。因为坚信爱情的健康,爱才有生命,有活力,有美。哪怕不是社会规范以内,只要并不危害社会。爱,是对自已生命的尊重,爱情给生命带来的创造力是一种不可忽视的价值。阿萨的书简对詹妮弗来说,如起死回生的汤药,是生命的启示。詹妮弗的复苏,又给身患绝症的布兰登带来了重生:
——“他活着,”考尔斯基医生说,“他是为你才做手术的,詹妮弗,他告诉我说你值得他做这件事并付出更多。跟他说说话,你可能是布兰登目前需要的良药。”
詹妮弗和布兰登爱情瞬间激活,偶然艳遇,爱情涅磐。是的,爱情不可能一生只有一次,爱情本身就是生命,既然生命是生生不息的,不断更新的,那么,爱情就是不断成长的。当然,这是小说正面反映爱情的一个方向。爱情不是单一选项,它还有更多无法完美的角度。詹妮弗和布兰登的爱情象动脉血液一样鲜活而有生命力,阿萨的爱情就是选择了静脉一样代谢曾经的鲜艳,婚外情,依然是有生命的流淌。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这样的爱情,那么,你的爱情就只需要一种色彩而已,大多数的花都这样,总是这一样的方式开放。阿萨却说:
——这个世界有时候是那么奇怪,那么畏首畏尾。即便爱情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最美妙的东西,还是有那么多人轻易地放弃了机会。
于是,詹妮弗被感动了,她像芙蓉花那样,一生开出三重渐变的明媚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