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声声慢·寻寻觅觅》开篇十四个叠字,不拘一格,上下两片一气呵成,层层推进,把形只影单、落寞孤寂、穷愁孤苦、动荡不安的窘境写了个淋漓尽致。
我们在读这首词的时候发现,下半阕多处不押韵,读起来很费力,诗词歌赋的音韵美感被破坏殆尽。这是古今音变造成的。李清照的《声声慢》上阕和下阕各用了五个仄声韵,我们对照今音,却多处不是仄声,而且不合韵脚。
也就是说,上阕的觅、戚、息、急、识,与下阕的积、摘、黑、滴、得,在李清照时代不但押韵,而且都是仄声。古人在《声声慢》里多用入声,这些词当时大概也都是入声。
在现代汉语中,觅、戚、息、急、积、滴,虽然不都是仄声了,但都读 i 音,相互间还是押韵的。识、摘、黑、得,则无论如何也押不上韵了,读起来非常别扭。特别是摘 zhai,其中的 ai 是开口音,与 i 音相去甚远,对韵律破坏很大。我在诵读中选择了读摘的古音 ti 去声,以求音韵的效果。对识、黑、得,我读的是今音,虽然音韵不合,但反差不是太大。
学界大多以为李清照这首词作于晚年,忧郁的情调很重。古代汉语发音是五个声调,即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和入声,入声在当代的普通话里已经没有了,已经归到了其他的声调里。这首《声声慢》里,入声所能造作出的那种急促、顿挫、沉郁的力感,已经难以在普通话诵读中充分演绎。
现在的粤方言、晋方言、吴方言、客家方言中都还保留了入声的系统。本期特别邀请广东人林小梅、山西人张琦、江苏人小暖、客家人客名君分别以方言诵读李清照声声慢词,让我们得以多角度体会诗词意境与音韵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