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贝贝组诗（节选）诵读/秦臻

《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不知道的东西将永远和我没有关系。 一阵风 吹动傍晚的树枝 或一片粘住 嘴巴的星空。   我不知道的东西将继续 和未来的人发生关系。 水中的月亮 李白曾经看见。   有时我倚在 楼顶栏杆上 拎着酒瓶子 望日落西天。 一只蚂蚁痒痒地 爬过脚背   然后慢慢 朝食物的方向爬去。   有时还没达到目的 就被突然 狠狠踩死。   2003.7.7   《真是一个好木匠》   那天早晨他来 给我们家做床板。 破旧的自行车 后座上 驮着一个蛇皮袋。 里面有 锤子 刨子 和钉子。   里面有一把 油亮亮的锯。 他眯起左眼 或右眼 察看木头的曲直。 用手指敲敲 听木头的声音。 然后一一摆开工具。   整个上午他都 光膀子埋头苦干。 喝几口我们准备好的凉茶 偶尔去趟厕所。 整个上午 院子里充满 呜呜 吱吱 叮叮。   我们端出酒菜 喊他吃饭。 可他坚持要把 最后一道工序做完 头也不抬地 继续给那些木板抛光。 他执着的样子让我们认为 他真是一个好木匠。   2003.7.7   《在人间》   半年妈妈染黑一次头发 花七十多块 父亲天天喝枸杞子泡的散酒 四块钱一斤 春夏秋冬轮番交替   楼顶上夕阳慢慢下沉 金黄的大叶菊和紫红的雏菊 笼罩在暗淡的光线里 隔壁擅长治妇科病的陈医生 全家围住餐桌   我跟妻子前几年打过几次架 现在偶尔吵吵嘴 睡觉时我喜欢把手搭在她腹部 侧着身子 贴紧她丰满的**   2003.11.2   《在你眼中》   手腕上镣铐的勒痕和胸腔里 憋住的喊叫培养我 直到周围都是肿块 在你眼中 这条大街还是七年前的样子 在我母亲光芒不再闪烁的眼中   公园的门就要关了 跳舞的人也早已离去 巡夜的拿着电筒四处照照 明亮的圆柱 消失在黑暗深远的空间   在你眼中 我还是七年前的样子 在我母亲对待我如儿时的方式里 今秋连续的雨水使棉花几乎绝收 别的花倒开得挺旺   2003.11.11   《的确有过那样一种时刻》   大多数时间我用来睡觉 或者坐在楼顶喝酒 对面锄地的农民 因为夕阳的照射而显现温柔的淡黄色调 青青的玉米叶子被风弄出声音   如果下雨并下得很大苦楝树将落下 一阵细碎的小花 燕子赶紧躲进屋檐 附近池塘水早就满了 蝌蚪长成青蛙   的确有过那样一种时刻 事物和我之间 建立了恍恍惚惚的美好关系 我看着你们在尘世奔走 但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名字   2003.12.9   《小镇》   沉寂的暗夜 庸常的白天 比一个人的青春更持久。 学校杂乱的画室 丁德福看看空空的帆布 拿起笔 又扔掉 醉醺醺拨通北京的王永平。 河水浑浊的安静似乎从未吞噬过附近村庄的儿童 落日红圆 忽然消失 下面是青青或者光光的田野。 这个小镇住着妻子和父母 十二年前 警车带我离开 收音机一路播放童安格 一个月前遮掩我们的麦地里我抚摸你的手 那种白皙的温柔。   2003.12.20   《被时光冲淡》   人世间有剧烈的痛苦 被时光冲淡。 这里或那里 迫害逐渐转化为透明的空气 无处回避。 春风吹绿树枝 一个小男孩在父母的视线中蹦蹦跳跳 他头顶的蓝天 孤零零地蓝着 又唱又笑的嘴唇 以后会生出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