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念
作者//花开的声音
在一声声宣传疫情的喇叭声里醒来,朦胧中听见窗外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忙睁开眼睛打开手机,三十多条先生和女儿的聊天信息,先生拍了雪景给女儿看。起床穿衣,立于窗前,果然下了一场薄薄的春雪。
由于疫情尚在肆虐, 小区里静悄悄的,天空中还在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因为稀疏,孤独中似乎带着忧郁,惆怅,随着风儿悠悠荡荡,终不知落在何处。地上湿漉漉的,像是冬天的眼泪,只有树枝上,草地里,车顶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雪痕。
这是第二次看见雪了,今年的冬天不太冷,赏一场皑皑白雪便成了奢望。北国的冬天无雪似乎就不叫冬天,没有一场大雪纷飞似乎便少了很多况味。如今这两场雪皆是来去匆匆,浅浅淡淡的写意,似江南的雪,温婉里带着羞涩,秀气里透着伤感。于是越发怀念一场场光阴里的大雪,那些年的雪啊!粗犷而凛冽,豪放而大气。
儿时的雪总是落在春节前后,记忆里的新年总是伴随着一场大雪。那雪又厚又白,因为人小,总还担心一出门被埋进雪地里。最开心的是大年初二去姥姥家拜年 ,爸妈用自行车推着我和弟弟,车后面绑着一个篮子,里面是给姥姥姥爷带的礼物。雪很深,爸爸很吃力地推着自行车,快到姥姥家的时候,爸爸把我们从车子上抱下来,姥爷早已把积雪清扫出了一条小路,姥姥正站在大门口张望,我和弟弟就飞快地跑过去。进了屋姥姥总是抱一把柴火,把门关上,然后姥爷用火柴点着,大家伸出手边烤火边聊天,红通通的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照得每个人脸上红扑扑的 ,身上也热乎乎的,这时候门外的雪下得全是幸福。
年少的时候我们全家搬到一个乡镇,有一年冬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积雪把很多树枝都压断了,房檐上,树梢上挂满了又长又尖的冰琉璃。那场雪大人都说有腰深,天又极冷, 只记得我穿了两三件棉袄。大雪后,我和同伴去学校看望我的一位老师 ,到了她家里才发现早上刚洗过的头发,没有干,虽然我围着厚厚的围巾,可是露出的发梢已冻成了冰块。老师心疼地把我拉到煤炉子旁,帮我把头发慢慢烤干,并一再叮嘱我 ,女孩子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可不能受凉冻着了。一直等到我的头发干透,她帮我扎起马尾,才放心地让我们回家,后来我们俩成了一对忘年交,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一直到现在。回首年少的时光,那场雪下得是感恩和珍惜啊!
光阴的故事总是镌刻在四季的流转里,后来我大学毕业,初为人师。那一年,十月飞雪,谁也不曾想到一场早来的雪,竟然在深秋的季节“随风潜入夜”。还在酣梦之中,只听见一阵阵的敲门声,起身开门才发现,昨夜一场暴雪,房檐上的雨搭已无力承重,全部坠落下来,堵在门口,院子里满是深深的积雪。我勉强挤出门去,来的是我的两个女学生,见此情景,两个女孩子帮我清理好雪和杂物。然后拉着我一起绕着古城赏雪景,我们还在北门的城墙边合影留念,至今我还珍藏着那张照片。如今那两个小女生也已是人到中年,为人师表了,而那场落在青春岁月里的雪,留下的更多的是感动和快乐。
几年前,也下了一场早早仙至人间的雪,我们刚刚搬到新居,小区的花草树木还是一片青绿,未及枯黄便迎来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坐在家里明亮的落地窗前,赏雪,品茗,抚字,想来那场雪下得还真是闲适,可心。
这些年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雪,雪来得越来越迟,雪花也越来越小 ,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薄,以至于今年,地上就根本没有雪。
而今年一场洁白的雪却落在了湖北,一个叫武汉的城市。一场肺疫,如恶魔肆虐,来自全国各地的白衣战士像雪花一样陆陆续续,从空而降,她(他)们逆风而行来到这个苦难的城市,投身到一场没有销烟的战役,以血肉之躯来驱逐病魔,赶走病毒 ,抢救一条又一条生命…… 她(他)们白色的身影,是江城樱花烂漫的希望,是人们心头那片最暖的阳光。
这场雪落在全国人民的眼泪和心痛之中,这场雪会被每一个中国人深深地刻在光阴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