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哀公问篇节选(3)
公曰:“寡人愿有言。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闻此言也。寡人欲问,不得其辞,请少进!”孔子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已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庙之礼,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礼,足以立上下之敬。物耻足以振之,国耻足以兴之。为政先礼。礼,其政之本与!”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则国家顺矣。”
译文
哀公说:“寡人想插问一句话。戴着礼帽穿着礼服去亲自迎娶,这是不是显得太隆重了?”孔子肃然动容地回答说:“大昏是为了撮合两家的好事,传宗接代,以继承先圣的事业,以为天地、宗庙、社稷的主人,您怎么说这样作是太隆重了呢?”哀公说:“寡人孤陋寡闻。如果不是孤陋寡闻,也就听不到您这一番高论了。我还想问,但又不知如何措辞,请您继续讲下去吧。”孔子就接着说:“阴阳不互相交合,万物就不会出生。大昏就是要传宗接代,继承万世之业,您怎么说这样作是太隆重了呢?”孔子接着说:“大昏以后,在家庭内,夫妇共同主持宗庙祭祀之礼,其身份足以与夭地之神明相般配;在朝廷上,夫妇共同发布政令,足以确立君臣上下之间的恭敬之礼。事情不合理可以改变;国家除了丧乱可以振兴。所以治理政事先要有礼,礼不就是为政的根本吗?孔子又接着说:“从前三代贤明天子的为政,一定要尊敬他的妻与子,这是很有道理的。所谓妻,乃是供养父母生前身后的家庭主妇,敢不尊敬吗?所谓子,乃是父母的后代,敢不尊敬吗?君子无所不用其敬,但尊敬自身却是最重要的。因为自身乃是父母生出的枝叶,敢不尊敬吗?不能尊敬自身,也就是伤害自己的父母。伤害自己的义母,也就是伤害自己的根本。伤害自己的根本,枝叶也就跟着死掉。自身、妻、子,这三者也是百姓的象征。由尊敬自身推广到尊敬百姓的自身,由尊敬自己的妻推广到尊敬百姓的妻,由尊敬自己的子推广到尊敬百姓的子,国君如果能够做到这三条,则普天之下人人都可以受到尊敬了。从前的太王就是这样做的。能这样做,国家就好治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