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霞《送灯》山鹰主播

朱云霞《送灯》山鹰主播

2023-02-08    10'07''

主播: 山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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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送 灯 文/朱云霞 岁月总是那么无情的吞噬着一切,尤其是记忆中的内容,比如记忆中原本丰富多彩的过大年的那些事儿也渐渐被吞噬殆尽,越发素淡清寡了。但总有那么几片零散的碎屑却历久弥新,顽强坚挺着,比如——送灯。 送灯,是每年正月十五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仪式,并不复杂,但却非常走心。 依稀记得奶奶活着的时候讲的,她说不论啥时候,灯,都是很重要的。她说年三十咱们要在家门竖起一根长长的灯笼竿,再高高挂起一只大红灯笼,那不光是喜庆,她说过年那几天三界的界门是半开着的,人们看得见看不见的都会四处游走,咱们挂个灯笼就是给照亮的,照着神仙归古洞,照着鬼怪回山林,照着活人走进自家门……灯高下亮,还能照着自家人新一年平安健康行好运等等。那时候我很小,总是被奶奶的说辞整得小心脏直突突,但还是硬着头皮也要跟着小伙伴一起出去放个小鞭儿啥的,但一定要拎着小哥给做的简易灯笼——麻线拴着的罐头瓶子里座上一截蜡烛——仿佛这样就会安全无忧了。 奶奶还说正月十五是一定要去送灯的。在先人坟前点上一盏灯,是告诉先人,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好好护佑家里活着的人,那盏灯是代表先人香火的延续,也能点亮各自的来处和归途,章法不乱,日子就会安稳、长久。 正月十五那天要送的灯,起初都是父亲做的。他用他那布满老茧粗粗粝粝的手指将一根根三十公分左右的杏条从大头刻成三股,而小头则是连着的,有点像伞骨的样子,再把没打钱印的烧纸粘成大小相当的圆筒,把纸筒罩在像伞骨一样的杏条架子上,一枚灯就做好了。到时候把杏条架插在坟前的雪地上,中间点燃一小截洋蜡,再罩上纸筒,之后磕头叨念几句,有条件的就再给焚些纸钱或者放挂小鞭啥的,这送灯也就完成了。 父亲年老后送灯的事儿就落在还没成家的小哥的头上了。我当时就跟一枚小尾巴一样,给小哥打下手,除去坟前的灯,小哥还会用柴油拌些稻壳,在家附近的几个十字路口也点上几小堆,按奶奶的话说,就是帮在十字路口迷路的生灵照亮来路和归途,帮人也是帮自己。 印象最深的一年,是上小学的弟弟被报名参加镇里举办的灯展,弟弟参展的灯笼是小哥用粗细均匀的高粱秸扎成的六角宫灯的样子。小姐给糊上红纸,并在上下两圈的六角上系上粉色和黄色相间的流苏穗头。后来我又很是肉疼地把自己平时积攒的烟盒里面的金纸拿出来,剪成“永攀科学高峰”六个大字,均匀贴在灯笼面上。小姐又把金纸的碎屑剪成星星和月牙儿,零散地贴上去,于是这枚有了学生灵魂的灯笼竟然拼过了许多鱼形鸟形等等更加复杂而光鲜的灯笼,被评上了奖。奖品是一枚带海绵的文具盒,那在当时是非常奢侈的奖品,自然引来好多小同学的羡慕呢。 那一年的正月十五,我跟小伙伴们一起混入流动着的人群,各个方向或聚拢或散去的都有,一条正街的中间是高跷秧歌、耍龙灯、跑旱船、唱地方戏的,镇政府大院里有灯展有烟花,热闹十足。我们随着人群自然地游走,我找寻着弟弟的那盏灯,看着那几枚大字在群灯中闪耀,心下的小激动想藏都藏不住。转了一大圈后往回走,正赶上小哥在铁道口放灯,我就告别了小伙伴随着小哥一起放灯。 站在铁路口的至高点上,望着村子北面的山坡,月光照耀下积雪覆盖的山坡上,或聚集或散落的点点摇曳着的灯,那灯给静谧的夜平添了许多灵动,我跟在小哥身边,静静地望着周遭点缀着的灯火,我不知道哥哥在想些什么,但我在想村子里是万家灯火,按奶奶的说法那缀满山坡的也当是一样的吧。 我们静静地望着,庄重而肃穆。 多年以后,正月十五送灯也简单了许多,几块钱买个现成的带电池的彩灯,各式各样的都有,多彩而安全,但却总是觉得期间少了些什么,但到底少了啥却不好说,也说不好。只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奶奶说的那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很重要的,它可以照亮来路也能照亮归途,灯高下亮,那灯还能照着人们新一年平安健康行好运…… 也许在奶奶看来,“三界”是美丽传说中的一部分,灯是照亮传说的工具,更能点亮对新一年的美好期盼。而在我看来,灯,应该是可以照亮人心的吧,心存善念,向阳而生就好。 再后来每每临近送灯的日子,我总是在心底燃起一盏灯,祈愿山河无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更祈愿骨子里还善良的人们能安康行好运,无论长幼,也无关贫富和权势。心灯长明,心愿久住。 朱云霞  长白朝鲜族自治县母树林场 长白文苑 2023-02-05 08:11 发表于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