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到杭州有条大运河。运河是有许多民间传说的,咱们先说一个在北京地区里的民间传说吧。运河长有三千多里,单独这从北京到通州区的东西一段,叫做“里运河”,故事就出在里运河。
里运河是从通州城北门往西,直到北京城东便门的一段河道,这段河河身窄,河底浅,比起“外运河”的水势来,那就差得远了,可是,皇帝老儿偏要在这段河上运粮!通州城西的里运河上,有一座大石桥,它距离通州城八里地,人们都管它叫“八里桥”,大石桥底下怎么能走粮船呢?可是,皇上偏要叫粮船走过桥底下!外运河上的粮船,都有挺高的紫杉桅杆,走起船来,挂满了篷帆,是很好看的,里运河河道浅窄,又有那么一座大石桥,有桅杆篷帆的粮船,怎么能走过桥底下呢?可是,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说要“八里长桥不免桅”,偏要叫有桅杆的粮船,走过桥底下!那时侯,皇帝老儿的话,谁敢违抗?这可真把里运河上的船户急坏了,船户找来造船工匠、修补船工匠,大伙儿琢磨怎么办。交不了差,大伙儿都是有罪的,也许就有砍头的死罪,大伙儿愁烦得吃不下睡不着。
一天两天过去了,大伙儿琢磨出怎样在里河上走粮船了:不会把粮船缩得比外河粮船小、少装粮食吗?大伙儿都说:“对!对!粮船虽然小,也是粮船呀!”第二人难题来了,怎么能叫粮船走过桥底下呢?大伙儿还是想不出主意来。一天两天过去了,三天四天又过去了,大伙儿琢磨出主意来了:不会是粮船过八里桥的时侯,叫上闸墩上闸板少放水,桥底下水低了,桥孔就高了,粮船不就过去了吗?大伙儿说:“对!对!只要粮船过得去桥,咱们就交了差。”第三个难题太大了,粮船过八里桥都很难,带桅杆的粮船,怎么能过得了八里桥?大伙儿想主意吧。---一天两天过去了,一月两月过去了,大伙儿还是没想出主意,管河大臣先急了,找了船户去,大声喝斥着说:“你们是想找死吗?秋天粮食来了,‘皇上’瞧不见里河上的白逢帆,你们是全要砍头的!再给你们一个月限期,做好了里河带桅的粮船。”船户们答应了,就天天 跟工匠师傅们琢磨法子。这一天,天气真热,大伙儿坐在河边上,都觉不出一点凉快来,大伙儿说:“一点主意也想不出来,天又这么热,什么也吃不下去,简直烦死人!”船户说:“咱们先吃一顿凉‘饸饹’吧。明天砍头,明天给他,后天砍头,后在等着。”大伙儿说:“对,先吃一顿饸饹,败败心火。”做饭的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小伙子,他说:“我给你们轧饸饹,你们可得大伙儿下手呀!”大伙儿说:“那是当然,我们给你烧水、拉风箱、递面、捞饸饹,你只管上轧床子轧饸饹罢了。”做饭的小伙子,上了轧床子,一抬轧杆,噌的一声,就装满了一轧槽面,一落轧杆,唰的一声,就落满了一锅饸饹,大伙儿都忘了愁烦,抢着吃饸饹。这小伙子轧得高兴啊,就唱了起来:
饸饹床子什么人修?
长长的饸饹掉在锅里头,
轧杆立起来又落下,哎,
吃得人人不发愁。
呀呼咳咳,呀呼呀呼咳咳,呀呼……
这个小伙子,还没呀呼完,一个造船工匠嚷起来了:“诸位哥们,先别吃饸饹,你们听他唱,‘轧杆立起又落下’了吗?”大伙儿说:“听见了!”“那么,要是把桅杆做成象轧杆似的,过八里桥的时侯落下来,过了八里桥再立起来,扯上篷帆,不就是八里长桥不免桅了吗?”大伙儿都高兴了,说:“对!对!”又朝轧床子的小伙子嚷:“喂,鲁班爷,你别轧饸饹了,下来吧。”那小伙子哈哈一乐,又唱起来:“呀呼咳咳,吃饱了饸饹,快想法子呗!”大伙儿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凉饸饹,活桅杆到底琢磨出来了。后来,那个爱说、爱笑、爱唱歌、能做饭的小伙子,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八里长桥不免桅”这句话,是流传下来了。那爱说故事的人们,总是说完故事,添上一句:那小伙子兴许就是鲁班爷,也许是鲁班爷的儿子、鲁班爷的徙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