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也会爱上别人的》文/瑶小静
我们习惯了在浮华世界里伪装自己,我们习惯了封锁自己的内心免受伤害,可是当你踏上陌生的旅程,来到陌生的城市,总有一些情愫在蔓延,总有一瞬你想卸下防备拥抱你身边的陌生人。
临睡前我收到小溪发来的短信“我不想再等了,太累了,我决定了去北京,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这个号码我以后也不会再用了,那天晚上谢谢你”
小溪是我在伊森演唱会上遇见的姑娘,我们俩中间隔着一个空位。我对她的印象特别深,那天我比开场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就是小溪,齐刘海,快及腰的长发,皮肤白皙,手肘撑在膝盖上,拖着腮,呆呆地望着内场,每隔几分钟她的手机就会响起,看手机的时候她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有期盼有失落有紧张有难过。
天色越来越暗,场内的灯光陆续亮起,人也越来越多,当音乐响起,伊森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尖叫,所有的人都兴奋地挥动着手中的荧光棒,只有她没有,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一直在用手机录像,拍照,当伊森在台上深情地唱着《好久不见》,所有的观众都在跟着唱,声音几乎盖过伊森的原声,她也在唱,边唱边流泪“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周围人声鼎沸,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个柔弱的姑娘,她唱着唱着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别人看来她不过是万千歌迷中激动的那一个,只有隔着一个空位的我能够感受到,她的眼泪不是为伊森而是为她心里的一个人。
我挪到中间那个空位,给她递上一张纸巾,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兴许是哭累了,兴许看我也是女生,她有些无力的靠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她身体不停的发抖。她说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在广场的石阶上小溪对我说了她的故事。她是从成都赶过来的,演唱会门票是几个月前小溪就订好的,其实巡回演唱的上一站就是成都,之所以选择贵阳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在贵阳。
小溪眼神茫然的望着来往人群,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努力地在脑海中寻找那段美好的回忆。他们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小溪家是本地的,而男孩来自贵阳。大一军训的时候,有一次小溪中暑晕倒,男孩抱起她就往校医务室跑,守着她醒来,就这样,小溪喜欢上了这个让她有安全感的男孩,没过多久两人恋爱了。
大学时代的恋爱总是美好的,少了高中的学习压力,少了来自父母的约束,大学四年,他们牵手走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吃遍了特色美食,去有情调的书店,也在节假日去川内短途旅行。男孩很细心,每次小溪来例假痛经,他忙前忙后地照顾她,给她熬红糖水,帮她洗衣服。生日节日也是用尽心思给她惊喜,姐妹们也说这么细心的男朋友太难得了。
只是每一次小溪说想要男孩带她去贵阳玩,男孩总是不愿意,说父母管得很严不允许在大学时期谈恋爱,小溪也没多想,就说那我们的毕业旅行就去贵阳,毕业了你父母总不会说什么了吧,男孩答应了。毕业旅行并没有去程,男孩先回到了贵阳,他说等我找到工作稳定下来,我就带你回家,我在贵阳等你。小溪说,好,那我在成都等你的消息。
异地的爱情是短信微信视频电话堆砌的甜蜜,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孩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聊天的内容也越来越简短,工作的不如意,父母催促结婚的压力。小溪说那我过来好不好,去见你的父母,男孩说还不是时候。毕业快三年了,男孩去成都看过小溪三次,两次是出差顺路,一次是小溪生日。
直到今年,小溪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男孩的父母给他介绍了相亲对象,小溪打电话一再追问,男孩才说是真的,父母很喜欢那个女生,小溪说,那你自己喜欢吗?男孩说,不知道,但是不反感。小溪很聪明,她懂的当一个男人犹豫地说出不知道的时候,其实一切都显而易见了。
小溪似乎在几年的拖延中也慢慢觉出了几分无奈,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有去过贵阳,你曾经答应我会带我去花溪公园,带我去吃牛肉粉,我就去一次贵阳,你就当是完成你答应过我的承诺吧,我们好聚好散,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男孩说好。小溪有两个手机,一个老款的诺基亚5700,是男孩用暑期工挣的钱送她的生日礼物,里面都是伊森的歌,男孩喜欢的歌。
小溪说,其实今天也是他的生日,我想陪他一起过分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他说他会来接我,可是我一个人在凌晨的机场等了好久,他却说他爸妈不准他出门,我一个人找了酒店,熬到天亮,他说他会想办法出来找我的,可是他父母邀请了那个女生给他过生日,他说晚上他就来找我,可是直到演唱会快要开始的时候,他才说父母逼他和那个女生去看电影,实在是走不开。
“只要他能来,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晚一点都没有关系的”小溪哽咽着对我说。可是手机荧幕上最后一条消息是“对不起,我来不了”
看着这个柔弱的姑娘在我面前无力的哭泣,心里难过的抽动差点流下泪来,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也曾傻傻爱过傻傻等过的自己,心里明知道已经结束了,可还是固执地期盼着会有惊喜。我抱了抱她的肩膀,对她说也是对曾经的自己说“会好的,有一天你也会爱上别人的”
后来我说送她回酒店,她坚持不要,我只好记下车牌,留了她的电话确定她平安到达。伊森在体育馆内唱“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我在场外听着一个关于爱与等待的故事。
第二天我坐的早班机离开贵阳,隔窗看云,那云平整的像无人踩过的雪地没有边际,有那么一瞬我产生了一种幻觉,我想推开窗在这雪地上行走。我想到小溪,其实她应该早就感觉到了会分手,只是回忆太美好,一直骗自己,平静的表层下早已风起云涌,当太阳出来,一切幻象都将被照亮,所有的不堪都将展露无疑。
我看着小溪发过来的短信,我不止该说什么样的话安慰她,或者我怕说什么都不合适,良久我才回复了三个字“会好的”,之后她没有再回复。
我想或许今后我们也不会再联系,本就是茫茫人海中无意相逢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集,在异乡的夜晚,在喧闹的人群,人的孤独在夜色中愈发明显,于是卸下防备,于是把压抑已久的内心向一个陌生人倾诉,不用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用留下联系的方式,然后各自天涯。说的人或许释然了某种情愫,听的人又多了一个曾听说过的故事。
我们都不知道在时间的哪一刻会遇见某个人,或许是在某一个街角,或许是在某一个站台,或许是在某一片海滩,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愿意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