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5等风去，等你来

等风去，等你来【文/光年】 冬又深了几成。 雪却化了几重。 我一个人在街上慢悠悠地行走，北风呼啸。我裹紧了没有扣子的大衣，继续向前。 每每将至这个时候，街上总是格外热闹。流水一般往来的行人，五彩缤纷的圣诞树，散落在各个黑暗角落里的彩挂霓虹。三五结伴的路人有说有笑，偶尔看见情侣两两相拥。一切都洋溢着节日氛围里的欢愉。 只是，这样的欢愉似不属于我，也和我的世界全无交集。我一个人拖着寒冷而疲惫的身体，披着长长的黑色风衣，一步一步，缓缓行进，每一步，都那么沉重而无力。 街上车辆穿行，天色愈发昏沉，我的头脑也开始不清醒。眼前跑过一个手拿糖果的小姑娘，一脸微笑，摇摇晃晃。我却突然想到童话故事里那个卖火柴的可怜小女孩儿，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无依无靠。转眼看向那个跑开的小姑娘，不禁又想到她一脸微笑，好开心的样子。 回到家里，翻开冰箱。我拿出一听啤酒。发现上面贴了张字条。 “你胃不好，少喝点酒。” 果然，她做事从来周全。即便此刻的她早已经上了火车，去往了另一座城市，却也还是在走之前，在便笺上写好了所有要叮嘱我的话，把它们一张一张，粘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牛奶喝之前记得先热一下。” “新买的糖在阁间抽屉的左手边。” “少喝咖啡，不要总熬夜。” “楼下的快递到了，你记得去取。” 没错，她总是这样地注意生活里的细节。已经用完的墨水瓶不知道被她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只新的；书桌上我拼了一半的残本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她拼完，整齐地列在书橱里。被我不小心打翻的咖啡染了色的床单也早已被她洗净熨干。那上面还残留着洗涤液的淡淡花香。 整个屋子里都是她存在的印记。一切，都好像她还没有离开的样子。可是我清楚地知道，自从我和她告别的那一刻起，关于她的一切，就全部变成了回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没有说，我没有问。 “你还会回来吗？”在她离开之前，我只这样问过她一句。 她笑笑说：“也许吧。” 所有她没能说出口的，我都理解；所有她没来得及说的，时间会一一说给我听。所以我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去习惯。习惯周围的一切。习惯一个人吃饭，写字，看电影；习惯一个人录音，旅行。 打开电视机，潦草地翻看了各个频道的节目。然后又关闭。走到窗边，伫立了许久，空望着窗外点闪的灯光，大脑却依旧空白，什么都记不起。 楼下有孩子手拿点燃的烟花棒在黑夜里挥舞，从石子路跑到长椅旁，又跑回去。我从他们身上看到的，就只有一种好像离我很近，又很远的，叫做快乐的东西。 想来，如果融入他们，是否也会被这样的快乐感染呢。索性，我也披上大衣，推开门下楼。 我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孩子们，也静静地看着节日的黑夜里，这座灯火辉煌的小城。 不远处的超市里传来圣诞的音乐，城市的上空被人们陆续引燃的烟花映得通明。 我收到一条短信。 “节日快乐。”是她发来的。 “节日快乐。”我回复。 我们两个人像两条直线，一路穿梭过无尽的重重合合，而今自交点两相分离，不知未来能否再相遇，只知一路向前，绝不回头。 圣诞的烟花很漂亮。 一个人的晚风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