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陈刚

                〖小    草〗                                        陈  刚     我出生于上海一户贫民家庭，当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三个月后，被家人遗弃在宁波江北岸西草马路的肓婴堂，从此成了一名孤儿， 至今每每想起我都会潸然泪下 。幼年的苦难是刻录在心底永远也挥至不去的痛 ––––––， 每当《小草》的乐曲响起， 在我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我会想起在孤儿院的孩子， 和他们一样曾经孩提时的自己。 当年那一幕幕的经历， 是刻在我心底的苦难和噩梦。 想起不堪回首的童年， 泪水就会从心里涌起。 当深夜的惊雷炸响， 我只能惊恐地缩成一团， 当寒冷彻骨， 我只能抱紧破被， 当酷暑难耐， 只能由臭汗任流， 当疥疮化浓钻心的疼痛， 我只能在哭喊中昏睡， 当饥渴又一次袭来， 可怜的孤儿啊， 向谁去求助？ 当跚跚学步跌得脸青鼻肿， 谁来扶你一步？ 当污物裹身， 谁来替你擦洗？ 谁来过问你的一日三餐？ 谁来心疼你的一年四季？ 孤儿们的哭声啊， 是世上最不值钱的泪珠。 一样的生命， 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低贱无人问津， 因为你是一文不值的小草。 任冰雪摧残， 任风雨吹打。 直到现在， 我不敢直视孤儿们的眼神， 迷茫、孤独和恐慌 有过孤儿经历的人， 才能读懂这眼眸中的神情。 我不愿面对孤儿们的表情， 渴望、无奈和求助 有过孤儿磨难的人， 才能体味表情中的苦楚。 世间为什么对他们如此不公， 妈妈啊，您在那里？ 为什么要让我这幼小的生灵， 去承受这不堪忍受的凄怆？ 其实我真不知道， 这世上什么是家，什么是妈， 也许来到这个世界， 命运就该如此。 比不上一棵小草啊， 它还有雨露滋润， 它还有阳光照耀。 朋友啊，你真幸福！ 没有尝受过孤儿的滋味， 在妈妈的怀抱里， 吮吸着母亲的乳汁 关照你的冷暖， 呵护你的饱饥， 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摔了， 舔犊情深的情景， 离孤儿何止十万八千里。 当他们来到这个世上， 命运就是被无情地遗弃， 或被可怜地捉弄。 母亲的呵护， 家庭的温暖， 兄妹的亲情， 完全是在陌生的世界里， 在孤儿们心底的深处， 以为生活本来就该是如此，。 无论是春寒还是酷暑， 无论是伏秋还是严冬， 你就是一棵命不值钱的小草， 任凭谁来践踏， 任凭四季蹂躏。 当上苍给他打开了另外一扇窗， 开始了另一种寄人篱下的日子。 当耳朵里灌进了一句， 那是“拣来的野种”， 是乎刀子扎进了我的心！ 虽然血管喷涨， 却一次次失尽自尊， 无地自容又多了几分自卑， 心灵中烙下的， 是一份份久久的痛。 一曲“小草”， 撩起我心底的苦楚， 一曲“小草”， 拨动我自卑的过去， 一曲“小草”， 唱不尽没娘的孩子悽凉， 一曲“小草”， 使我尝尽欺凌与忍受， 一曲“小草”， 纵使我热泪相涌， 曾经小草般的岁月， 是我内心留下的， 不堪回首的童年。 愿天下不再会有孤儿， 因为那种遭遇和经历， 是人世间最痛切心扉的悲苦。 让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孩子， 一样能在妈妈的怀抱里憇睡， 一样能享受母亲的百般呵护， 让妈妈牵着孩子壮实的小手， 在阳光下迈开幸福的脚步。                            2019.3.9写于北京      2020.3.21修改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