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别后重逢,都能够像偶像剧那样,破镜重圆。
小美再次遇到阿浩的时候是在同学聚会上。偶像剧一般的出场顺序都是女主角才是最后到场的那个,可小美的生活不是偶像剧,作为典型的女汉子,同学聚会唯一个女生,她往往是第一批到的人,一群人聚集在网吧里,打游戏。阿浩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饭店落座,三三两两的聊以前上学时候的囧事,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的时候,阿浩推门走了进来,微微欠身,道句对不起,来晚了。好像时间就在那一瞬间静止了,渐渐尴尬的表情被资深聚会的组织者子墨打破,大家一起寒暄,只有小美一个人,盯着他,看着他脱下外套,落座,熟练而又不尴尬的加入那些话题,哈哈大笑。酒过三巡,该醉的人醉了,剩下两个清醒的人,一个是阿浩,一个是小美。阿浩没醉是因为他滴酒未沾,小美没醉是因为她曾经说过,再多的酒,也醉不了一个清醒的人。安顿好所有人,阿浩送小美回家,问小美说,你父母怎么样,你怎么还在抽烟,该戒戒了吧,小美点头说恩,我知道,到家门口的时候,小美说谢谢,阿浩笑笑说,应该的,再见。然后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小美趴在阳台上,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转身窝到沙发里。
那么多年的时光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变了模样,就像你还记得我为什么抽烟,你却再也不会对我们的曾经,有一丝丝的动容。
在这座长大的小城,那所我们一起上过的高中,小美的记忆被拉到很久很久以前,夏天教室的风扇好像永远都不会累的旋转,教室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泥盒子,把我们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关在一起,几年过后我们分道扬镳,却会无比怀念这个水泥盒子所带给我们的温暖。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画满各种数字和符号的时候,小美在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阿浩穿着肥肥大大的校服站在讲台旁边,他说我叫阿浩,新来的转校生,班主任把他安排在了小美的右上角,她看到他的背影很寂寞。
作为班上的大姐大,阿浩总是能看到小美整天跟一群男孩子在一起嬉笑,没有底线的开玩笑,可是这个爱玩爱闹的她学习成绩还不赖。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小美在座位上奋笔疾书,英语老师来上课的时候,阿浩回头看到小美还在奋笔疾书,就连下课都没有跟好哥们一起出去玩,第三节课刚上课的时候阿浩从外面回来,看到小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生睡得这样难看,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好小美醒过来,看到这一幕,还没顾得上擦嘴边的口水就踢阿浩的椅子,问他你笑什么,阿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顺嘴就问,你在写什么。小美一脸明媚的把本子递给阿浩,说诺,我写的小说。阿浩接过来,用了一节课的时间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完,下课的时候小美问他觉得怎么样,阿浩说,你为什么要写一个妓女的生活,小美说,因为我觉得我们挺像的。阿浩看到说这句话的小美眼神明显的黯淡了下来。
后来,不爱说话的阿浩,跟爱疯爱闹的小美成了朋友,小美总是在课堂上奋笔疾书写她的小说,她说,她想成为一个像小四一样的作家。阿浩每次看完她的故事都会说,加油,写的不错哦。这个时候小美总是会心满意足的笑笑。后来小美的父母吵架,很严重,小美在深夜给阿浩打电话说,哎,陪我出来喝点酒好不好,那是阿浩看着她第一次喝醉,看着她熟练的从烟盒里拉出一支烟然后点燃,听着她说,我抽烟不就是让我父母注意到我嘛,这样就会忙着骂我没时间吵架了。阿浩一直都听他讲,不插话。第二天,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小美还是一样玩玩闹闹,只是每节课下课的时候都会跑出去厕所附近抽一支烟,阿浩总是在他身边默默陪着她。
后来小美选择了艺术,背上行李离开了这个地方,高三再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没见到阿浩的脸,小美问,我男宠呢,他们说阿浩走了,就在你离开之后不久。聚会结束很久之后,子墨给小美打电话,醉酒的子墨说了很多,最后他说大姐你知道嘛,其实我们都很喜欢你这样率真的人,你知道当年阿浩为什么在你走之后就走了吗?其实阿浩爸爸早就准备让阿浩转学了,我无意间路过办公室听见阿浩声嘶力竭的对着他父亲和班任说,我不想走。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喜欢你,可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阿浩有一次喝醉跟我打电话说,他看见你一个人蹲在艺校宿舍门口痛哭,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真恨自己什么能力都没有帮不上你。小美说,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子墨问小美,就算他说了,你会留下来嘛,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嘛?不会的。在阿浩眼里,你就是一只高飞的鸟,他看不到你的世界,也不会把你拉回来。
其实就在阿浩离开的时候,小美就已经知道了阿浩是因为她才留下来的,是阿浩自己喝醉了的时候打电话说的,可在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就像小美不会甘心回去,阿浩在看到小美哭的时候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往前走,抱住她。
不是所有的别后重逢都能够破镜重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美好在珍贵的花朵没有在盛开的时候摘取它,它就永远都不再属于你了。
小美说,我不是后悔当年没有跟阿浩在一起,也不是因为我选择了梦想,没有选择他,只是羡慕他当时走错了一步如今却能走回自己的正途,不用因为接下来该往哪走而担忧。不像我,永远那么累,永远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不愿意放手,最后只能靠回忆活着。
时光悄然,再抬头,已经再看不见那个孤独的背影,而当初写下的那些故事,也已经随往事,载满厚厚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