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跟

正月初二陪女婿 文/跟头虫 正月初二陪女婿，春节里永恒不变的主题。 在我幸福老家，前一年刚结婚的姑爷才被称作新女婿。假若谁家大年初二有新女婿上门，那就成了过年的头等大事。年前准备的各种吃，几乎都是为之而做，族家里其他的各种活动，必须为之让路。丈人家必须提前相邀族家里德高望重者坐上宾，其他人等按辈分依次相请。当然，最活跃的还是同辈人，那就随性得多，倒水，敬酒，想些损招，让新女婿就范，这都是花絮。新女婿要提前备课，有酒量的自然要做好醉酒的准备，没有酒量的也要选择合适的饮品练手，以免失礼。最关键的是，先提前打听陪酒人的身份，熟悉他们的习惯，把尊敬和礼仪放在第一位。 到了初二这天，新女婿会被父母嘱咐了再嘱咐，提醒了再提醒，甚至一些小的细节也要当着父母的面，复习了再复习，演练了再演练，生怕会因礼数不周而在丈人家出糗。新女婿也是谨慎了再谨慎，在去上门的路上还念念有词，表面看在和新媳妇有说有笑，内心里却早忐忑成了一团麻，不时地向新媳妇打探丈人家的习俗要领。新媳妇自然爱郎心切，也是一遍遍地安慰，一遍遍地提醒新女婿，要少说话，多乖巧，行稳重，苟言笑。 进了门，各种礼数那是丁是丁，卯是卯，一丁点儿都少不了。进门一声妈，恣得丈母娘颠儿颠的去厨屋拿出埋在谷缸里的池梨，丈人一般要拘谨一些，把心爱的小棉袄嫁给一个过去不认识的男人，自然心里还是不踏实，客套地寒暄，问些新女婿父母家人安好的套话，慢慢地，彼此就适应了这种气氛，说些女儿小时候淘气的事例，看得出，听得见，话语里都是甜甜的幸福。新媳妇自然也会娇嗔一番，数落起父母小时候不能满足自己喜好或玩耍的若干不是来。 最英雄豪气的应该是丈人了，一遍遍地讲述自己曾经的经历，特别是自己那些难忘经历的不容易，听得新女婿那是满眼的仰慕，一遍遍地恭维，一次次地敬茶。自然丈人心头的疙瘩也就慢慢解开了，觉得把自己女儿嫁个这样一个能担当、明事理的后生自己放心了。 说话间，新媳妇族家里的长者陆续进了门，新媳妇则隆重地介绍对方，让新女婿谦恭地在合手致意的同时，一遍遍地念叨对方的身份，生怕一紧张忘记了会闹出笑话来。紧接着，同辈人、同龄人也陆续进门，气氛陡然热闹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大家说些过年的话，彼此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算是为和谐融洽的气氛热身铺垫吧。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辈份最大的长辈开始招呼大家入座，然后开始上菜，先是四个冷盘，再是四个热盘，再是四个汤菜，再是四种饭品，有些博山的习俗，当然也有当地的创新。比如肉蛋，就是两道菜，一道是用鸡蛋清、白玉米粉为糊，炸肉做的，一道是用鸡蛋黄、黄玉米粉为糊炸豆腐做的。这是乡间最朴实也是最奢侈的待客菜品了。 席间的各种礼数自然少不了。新媳妇则斜倚靠在门框上，嗑着瓜子吃吃傻笑。这既为新女婿表现的机智，更是一种对爱人的欣赏。丈母娘这边则会拿出疼女婿的各种手段，关怀诺唔，呵护有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目的是让新女婿少喝。当然，大家会拿些促邪的话语搪塞过去，自然会引起一场会心的大笑。然后长辈们出面说些堂皇的话语，酒场的秩序马上恢复如常。假若族家很大，族家里每户人家都会备好两盘下酒菜，提一瓶白酒，过来落坐，说两句话敬两杯酒问安，说些吉利话，算是与新女婿交心相识，然后起身离席。当然，下一位再下一位再再下一位族人会依次接上。整个活动，热烈而隆重，凝情而轻描，缛节而温情。新女婿的记忆里，则盈满各种顾虑，就像一次大考，就像新人融入关于酒场的摸底，就像一场映衬主角的亲情大戏。当然，新女婿一定是这场游戏中的NO.1。 新女婿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会从容很多。丈母娘会将挑剔变成欣赏，丈人也会把生人变成堂客，嫁出去的女儿与泼出去的水也永不再关联。 正月初二，注定会成为女婿们一生中最庄重的节日。那没有血缘的女婿成了关系女儿幸福的一根线。一年，一年，又一年，辈辈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