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母亲，我懂了
作者 潘艳
半年未回去看望母亲了，难得近日空闲，便临时决定回家一趟。给母亲发微信说已在路上了，让我不得其解的是她似乎并不开心，甚至还有些冷漠，往日只要听说我要回家，亦会高兴许久，而这次却是一味追问："你怎么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母亲的话语里充满了责备和不安。当我告知想回去看看时，她还是将信将疑地问我为何没上班，为何不提前说一声就突然回来之类的话。
刚跨进家门，母亲便忙不迭地接过我手中行李，并又开始追问："燕儿，你怎么这么急着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开始变得不烦恼，于是放大嗓门冲她吼道："妈，你别总问这个行吗？我只想回来看看你。难道你不想我回来吗？"母亲神情变得有些尴尬，低垂着头，眉头紧锁，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站着一动不动，片刻沉默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似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眉头也舒展开来。"没事就好，是我想多了，从你说要过来，我就一直担心着，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母亲的话，使我的眼睛忍不住一阵发酸，喉头堵塞，为刚才对母亲的不逊深感自责。
这段时间，由于琐事繁多，加之身体不好，以致对她过于疏忽，算算已有一个星期未打电话给她。这次回去，发现母亲比春节时明显憔悴了很多，脸色苍白，头上白发又增了不少，眼睛老花越来越严重，精神状况也欠佳。让我惭愧的是她生病二十多天，我居然毫不知情，尽管有打电话，却丝毫未能听出任何异常，直到回家看见她吃药才知道。长期胃病及风湿病折磨着她，致使她彻夜难眠，既便睡着了，也常从恶梦中惊醒。记得年前我们在公园散步，她还健步如飞，而此次回去，则是走几步就停下歇息，爬上二楼已是气喘吁吁。我极力劝说她去医院，她却执意不肯，说这是老毛病了，平日只需多注意修养调理便可。
随母亲同去超市买米和日常用品，她非要提重的米，我不肯，她便去夺我手中袋子，我用力拽着不让，她居然变了脸，无奈之下我只得依着她了。母亲拖着疼痛的双腿，微驼着背，吃力而缓慢地行走在过往的人群里，瘦小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自父亲离开后，我和妹妹又远在异乡，和她是聚少离多。此种境况下，她在我们面前也是只字未提自身难处，而是一再叮嘱我们在外要注意身体，家中一切安好，勿要挂念。想必她该是需要多大勇气才扛过来的。我心疼母亲，只想为她分担一点，日日陪伴身边，可我却做不到，有时甚至恨自己无能，不能给辛苦大半辈子的母亲一个安逸的晚年。
为了便于照顾母亲，我和妹妹曾多次接她同住。母亲却坚持留在老家，说家里熟人多，一个人生活挺好的，到别处生活不惯，况且我们回来还有个落脚之处。既使被说服，也仅是勉为其难的小住几日。为了这件事，我们曾埋怨母亲太固执，近乎有些不通情理，对此她也不以为然，只是默然不语，究其真正原因，想必是怕影响我们的生活和工作，给我们增添麻烦罢了。
尽管母亲体弱多病，但她把日子依然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何时回家，家中皆是干净整洁的。她生活规律，尤其注重饮食，一日三餐，绝不马虎。她总说人老了把身子养好最重要，别给儿女增加负担。
母亲人缘特好，对人热心。公共过道及楼梯间脏了，她会去主动打扫，房子住了多久，就扫了多久，从未间断，也从未抱怨，在她看来，脏了扫扫仅是举手之劳，有个干净的环境，住着也舒心些。走在街上，总有人不断地跟她打招呼，母亲便会停下闲聊几句。谁家有个啥事，都乐意找她帮忙，她总是尽所能帮人解决。
前段一些事让我心生郁闷，情绪低落。回家后，目睹母亲现状，她的坚强乐观，深深触动感染了我。每每想到家中母亲那期盼的眼神、慈祥的笑脸和温暖的双手，所有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我还有什么理由萎靡不振呢？母亲就像黑夜里的一盏灯，一直照亮我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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