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之自居奴隶乌乎起乎?则自后世暴君民贼,私天下为一已之产业,因奴隶其民,民畏其威,不敢不自屈于奴隶,积之既久,而遂忘其本来也。后世之治国者,其君及其君之一二私人,密勿而议之,专断而行之,民不得与闻也;有议论朝政者,则指为莠民,有忧国者,则目为越职,否则笑其迂也,此无怪其然也。譬之奴隶而干预主人之家事,则主人必怒之,而旁观人必笑之也。然则虽欲爱之,而有所不敢、有所不能焉,既不敢爱、不能爱,则惟有漠然视之,袖手而观之。家之昌也,主人之荣也,则欢娱焉,醉饱焉;家之败也,主人之中落也,则褰裳也去,此奴隶之恒性也。故西人以国为君与民所共有之国,如父兄子弟,通力合作以治家事,有一民即有一爱国之人焉;中国则不然,有国者只一家之人,其余则皆奴隶也,是故国中虽有四万万人,而实不过此数人也。夫以数人之国,与亿万人之国相遇,则安所往而不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