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站成一棵树》朗读者:楚歌

王芳《站成一棵树》朗读者:楚歌

2021-12-11    10'48''

主播: 向度有声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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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站成一棵树 作者:王芳 朗读者:楚歌 不入右玉,怎知春色如许?怎知绿色如许?从东西南北各处潜入右玉,人瞬间消失人的形体而成为树的造型、树的倒影、树的绿意葱茏,倔傲地站立。 这是右玉后天修炼的功能,绝妙如磐且无可替代。 若在地图上寻找右玉,它很小,小到用铅笔标不出它的形状,划不出它的身形妖娆,但它却顽强地挺立,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与时光博弈,与天地交换生存密码,以至于成为人们心口中的一粒朱砂痣。 这场生命的交换,是可歌可泣、感天动地的。 多少年,江山如画,如同北宋王希孟一点点画出的《千里江山图》,青绿山水是渐变的,找不到时间界限,也逐渐衍变出树的特质,当我走近,也发现自己已站成一棵树,一棵普通的小老杨,春天里伸出绿叶,与天地同呼吸,秋天里,骄傲地华丽转身成一片一片的金黄。 金黄,是金黄,金子一样的黄,高贵、浓艳、热烈,绝代风姿,虽是苍老而嶙峋的树干,却用尽全身力气盛放。 这样的小老杨,曾经是右玉最早的救命树,就那么两三棵,就那么瘦瘦小小的、可怜巴巴的,长在泥土里,长在苍头河旁,把根深深地扎下去、扎下去,不喊苦,不说痛,把繁衍当成使命,竟然挣扎出更多的绿色和金黄,这金黄是绿色的升华和质地,以绝美的风姿呈现最后的飞翔,落下去,等待第二年卷土重来。这样的生命轨迹也让右玉改变了模样,风渐渐收敛羽翼,沙渐渐臣服于氧气的浓度,一池春水托出绿色的右玉。 越来越多的树木、灌木、乔木在右玉安家,小老杨收缩自己的扩张,只因自己比其他树更需要水分,便选择了退避三舍,让给更多木质的生物生长,它在自己曾经的疆域内,安静地呼吸。 松树来了,浓荫蔽日,长成松涛园的样子。立在园内,松涛便与自然合鸣,那是世间最美的合唱,绿了心肺,涤了愁肠,大地之上有另一个世界,我们浸入其中,看不见彼此。 如果可以选择,我就是一棵小老杨,站在高高的牛心山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俯视大地。右玉就在脚下,与我相伴的,除了树木,还有太多叫不出名字的草木,我与草木在一枯一荣间成为知音,呼吸着相同的频率,劫后又重生,我们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也或者,我会长在苍头河旁,以小老杨的挺拔等待着风毛菊、啤酒花、铁线莲柔软无骨地攀爬过来,我是它们的依靠,它们是我的精神伴侣,为它们的绽放和飞翔,我可以奉献出自己。雾柳、沙棘与我并肩,那都是我的异姓兄弟。苍头河是我们的江湖,河,流了亿万年,从南向北,树木伴随着河流历经了千万劫数,从小到大,倔强着,这都是右玉人的特质,也是右玉的特质,这样的特质,构筑出右玉的森林版图,这样的版图扩张到千山万壑,连一丝缝隙都不曾留下,绿,铺天盖地而来了。 我不是旁观者,我是见证者。 站成一棵树,历史却纷至沓来,多少年多少代,这里是草原民族与农耕民族刀兵剑簇的塞北高寒之地。那些兵将们戎装而来,建长城,修烽堠,与朔风一起征战,金戈铁马踏响时空,朝代更迭成为一张模糊的背景。花草凋零了,兵将们化为尘土,长眠于这些沙土之下,为各自皇帝的宝座献祭。时光飞逝,右玉长出许多土质城堡。 曾几何时,生存成为挑战,人们越过杀虎口,背井离乡,唱出一曲走西口,去口外谋生也经商,这里驼铃繁忙,谋生的意义远大于自己的精神原乡。 等我赶来,站成右玉的一棵树时,却只能在书本上寻找这些历史,万千棵树木早已变成右玉的卫士,代代辈辈的右玉人种下一棵树,也是种下自己,他们手搭凉篷回望时,历史在退缩,缩入线装书里,化成铅字千行,铁马秋风或风沙满天,只是尘缘间的一线微笑。 微笑可以持续,站在右玉粮仓里,全国的画家背着画板风尘仆仆地赶来,他们坐在风里,吸着氧气,心翻绿浪,把右玉的树印在他们永恒的画作里。画布里的树,每一棵都是世上最美的风景,这些风景又拥拥挤挤地簇成一次次展览。从生到死,从动到静,右玉的树成为王者,扶大厦于将倾,而那个始作俑者郭虎站在树的斑驳暗影里,傻傻地笑,心怀悲悯,他把自己燃烧了,正在化入右玉的万物里,不能打断他的热血,总有一些人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倾尽所有就是他们干预世界的方式。 站在右玉的每个地方都是可以的啊,绿色如许,沉醉地呼吸,与天地同在,枕万物安眠,每个人都无可替代,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