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
文/北北
朗诵/芬芳
我像个猎手,在深夜里缓慢的跟踪和追捕,行走在不同的森林之中。萤火虫和月亮为灯,柔软而温暖的毛皮为火。我一直在寻找和跟踪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鹿,神经高度紧张。
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有一只拥有美丽犄角的鹿突然从背后咬住我的衣角,对我说,我在这里,请你不要再跟踪我了好吗。然后我举起枪,扣动扳机掀翻它健壮的头颅。因为等待的时间过于长久,甚至不会把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浪费在欣赏和喜悦上,我会使出全身的力量穿刺它的性命,使它不能从我眼前逃跑。我会扛着它回到我狩猎的草屋,把它安置在火炉旁。
我会用刀刺穿它的身体,千刀万剐剥下它美丽的毛皮,用流动的泉水洗净,用松树枝生的野火烤干。使它的一部分也成为我的一部分,和它再不分离。用它的肉煮一碗最最鲜美的汤,放上海水渍出的盐,撒上生楜椒,趁着滚烫喝下去,使它温暖我的五脏六腑,把它藏匿在我的血液和骨骼中。我会风干它的骨骼,用最原始的方式做成一串风铃,挂在远远就能观望到的屋檐下。我也会吻着它的血迹斑斑的角,把它们安置在透风的松板墙上,对它们说,我累了,我睡一下好吗。然后从此长睡不醒。我相信在梦里能够每天占有这头猎物无数次。
它终于没有出现。它似乎知道我在找它,有意和我玩一场游戏。使我披星戴月,翻山越岭,也使我无数次置疑和猜测自己最初的动机。但是除了等待和追踪,我并无事可做。无事可做是绝望的,而做太多的事又是平庸的。所以这一辈子我只需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就是射杀一只鹿。
射杀了它,也就射杀了希望和真理。
也射杀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