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印记

墨竹 2018年的第一场雪，一下就是一夜，地上的积雪足足有半尺厚。大人孩子都高兴，这么大的雪还真不多见。于是乎，踏雪，堆雪，滑雪，铲雪，晒雪，不亦乐乎。翻看朋友圈，比比皆是，雪的确是上了头版头条的。我也喜欢雪，一喜欢就是四十年。看着飞舞的雪，我和它的故事便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说是故事，其实就是我对雪的印记 。        我对雪最完整的印记是小学课本里的《第一场雪》。学过那课之后，我才知道温差大有可能下雪，最重要的是凛冽的西北风刮起来，雪搭着顺风车就来了。我学会描绘雪景用粉妆玉砌，描摹雪落的声音用簌簌，脚踩雪的声音用咯吱咯吱。我还知道了“瑞雪兆丰年”“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的谚语。我终于明白，雪天父亲经常把路边的雪铲进田里，不仅是给路人方便，更重要的原因是给麦苗盖被子，冻死地里的害虫。再后来又接触到更多有关雪的文学作品 ，我的好奇心，想象能力被激发出来，大有不可收拾之势。读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很好奇，冰天雪地里，他钓的到底是鱼还是禅意？读到岑参的“胡天八月即飞雪” ，我很想到边塞去感受一下奇寒，看看万树挂雪的场景；读到“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我很好奇，这应该就是现代版的林海雪原吧？读徐文长到孤山踏雪寻梅的故事，我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以梅为妻，以鹤为子的林逋，他的形象应该是羽扇纶巾，一袭白衣，衣袂飘飘，纤尘不染的美男子吧！文学作品中的雪及雪的故事，就这样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现实中的雪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欢乐。大雪连降三四日，麻雀没法觅食，这可是捉麻雀的好时机。我会跑到邻居家找伙伴罩麻雀。先将地面扫出一小块空地，在上面撒些玉米，用棒槌支起竹筛边，棒槌上系根长绳，绳子的一端一直拉到屋里，我们一边在屋里烤火，一边透过门缝观察筛子附近麻雀的情况，几只飞过来，落在空地上，可迟迟不往筛子里进。心里禁不住喊“快进，快点进，再往里走走，里面有吃的。”终于有一只或两只走进去放心啄食，赶忙拉绳子，棒槌倒在竹筛外面，麻雀就被罩在里面了。从筛子里把麻雀抓出来是需要大人们帮忙的，要用衣服把竹筛外面围起来，特别是伸进竹筛里面的手臂处，不留一丝空隙才行。大功告成，用一条细绳系在麻雀的一条腿上，麻雀既是战利品又是玩具。雪给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一份乐趣。天晴了之后，雪开始融化。晚上房檐上融化的雪水又凝固，第二天房檐上便挂了一排晶莹剔透的冰凌条。孩子们会打下一根，把它当成一把宝剑或匕首拿在手里把玩，嗖嗖嗖地出几招，比划几个动作，俨然成了武林高手。末了有的还嘎嘣嘎嘣地把它吃了。这会儿心中的爽足亦抵得上酷暑时节的一根冰糕。 多情的雪有时会被无情的我所烦恼的。三月本来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孩子们也卸了厚重的棉衣，身轻的如燕自由嬉戏。可倒春寒还是会导致降温的，杏花开时竟然下了雪，大人们说这叫桃花雪。我却不怎么喜欢，因为我又要穿上如铠甲般笨重的棉衣，并且知道今年的杏吃不上了，杏花都被雪打落了。对雪竟然有了一丝敌意。   雪不仅让我烦，还让我害怕。雪和风似乎是形影不离的。那时冬季的雪多，风大 。每次上学走到岭上，寒风总扑面而来，刀割一般，风裹挟着地上的雪打在脸上，真的像扇耳光，疼的我无法睁眼，不敢呼吸。我害怕下雪天上学，也怕下雪天考试。 小学二年级期末考试时，我和教学点的同学站队去大队总校考试，当时天上飘着雪花，走到一个土坡前，脚下打滑没上去，第二次我是十指紧扒着地面才爬上去的。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手上沾了泥雪，手指头冻得跟红萝卜似的，都不能打弯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怕别人笑话硬是把泪憋了回去，赶紧伸开手掌手相互搓掉了泥，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好一阵儿，才暖和过来。还好那次语文考试我得了全校第一。雪让我跌了一跤，又让我在考试中站了起来。                                         逝而不可回者，时也；去而不可追者，年也。雪的印记定格了我的过去。怀念学过的课本，想念陪我成长的那群人，雪的印记也是一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