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躺椅

父亲的躺椅 张江朋 虽已过处暑，天还是热得很。这几天，晚饭后，一阵阵猛烈地刮西风，院子里比屋中更凉爽，蚊子也比前几天少多了。于是，便从东厢房把爹的躺椅挪到院子中，折放成可躺的姿势，舒适地仰卧在上面，抬头望夜空中浮动游云，闪烁星辰… 这个躺椅，是前年秋天爹做手术后，我从老杨调料街买的。光滑的竹篾条，中间错落有序地串缀着塑料线条，两旁是几根简单的铝合金骨架，折叠轻巧，方便舒适，爹坐着躺着都好使用。 “好吃，香……”爹食道癌手术罢出院回家，我给他弄了些他爱吃的“京舟”卤肉，猪脸肉切成细小的碎块，爹已能勉强吃些，坐在躺椅上，太阳暖暖地照着，他的脸渐渐变得白胖了些。 “您多吃些，身体慢慢就好起来了！”我边用勺子给爹嘴里喂些爽滑的肉，边安慰爹爹，用搭在躺椅椅靠上的毛巾，为爹轻擦擦嘴角，“卤肉营养多，多吃些抵抗力就强了！” “嗯，我要多吃些……我身体好了，明年……就能干活挣钱了……”爹显然很兴奋，调整一下坐姿，双手用力撑一下躺椅，好让自已坐得更挺些，接着说，“这椅子软，比坐位子得劲……” 落叶纷飞秋散尽，寒风凛烈隆冬到。转眼间，已到2017年正月，天气越来越冷，爹身体却越来越差，腿脚肿大得厉害，脸更削瘦黎黑，精神也越来越差。 “朋娃，你……给我刮刮胡子吧……”正月十四正午时分，天暖暖的，也没有凉风，我便把躺椅在堂屋前沿下支撑开，铺垫上棉垫，爹坐在上边晒太阳。 “好，我给您刮刮！”难得爹主动说话，我匆忙拿出自己的电动剃须刀，在他皮包骨头的两颊上小心翼翼地刮着。 “朋娃，……你……要多让棒棒吃些肉……”爹蜷缩在躺上，仍惦记着我儿子，艰难地对我说着，“对你妈要好些，……你妈没享过福……” 风大了，猛了，树枝无奈地左右摇摆着，挣扎着，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爹在那天夜里二点多钟走了，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 快两年了，当我搬出这个躺椅，当我躺在这个躺椅上，仿佛就感觉到爹爹在我身旁，他关爱的话语，他难得的笑容，都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您对儿孙的难舍牵挂，您对生活的执著奋争，让我怎能忘记呢？ 父亲的躺椅，我会倍加珍惜，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