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 文/禅意人生

  外祖母 文/禅意人生       我的外祖母是一个缠着小脚守寡的女子。她平淡、坎坷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在三十多岁时她失去丈夫，一生养育了四个子女。据家里人说，外祖父死于战争，后来虽经家人找寻，最终却连尸首都不知埋在何处。     小时侯，因为无人看顾，我时常被寄养在外祖母家。也许是家里缺少女孩子的缘故，我格外受到她的照顾。每次来，我都清晰地记得，她总是迈着蹒跚的脚步，穿过曲折的林间小路，远远地站在村口高岗上眺望。我一到，她便伸出长满老茧、满是皱纹的手掌，紧紧地牵引着我。到了家，她又塞给我满满一手的乡下孩子爱吃的枣、花生一类的食物。也有时，她守在家门口，急切地盼着。一看到我，她的脸上就露出慈爱的微笑。她的笑，多少年过去了，一直在我的记忆里，让我恍然觉得她始终不曾离去。     冬闲的时候，母亲会来接我。晚上，她和母亲说话一直到凌晨时分，我恍惚中依然能听到她们一言一语地说着陈年旧事。那时，生活自然十分艰难。一个（位）失去丈夫、在乡下过活的女人也不知她是怎样度过漫长的人生岁月，将孩子抚育成人。好在从我记事起，大舅开始养活一家人。 而且，我从未见过她在人前流过泪，也从未听到她向人诉苦。我看到的总是她慈爱的笑。挂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的笑，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     外祖母故去的前一晚，我曾梦到她。也许是心有灵犀，梦中她不停地召唤我。我忽然醒来。母亲随后打来电话，说她已过世。等我赶到，她已静静地躺在棺木中，穿着一身暗蓝色织锦对襟衣服，看上去十分安详，仿佛睡着了。     后来，听弟弟讲，在她离去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她每天黄昏时到村子的路口站着。不停地向远处张望，一直在期盼着什么。只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知道，她是在等待外祖父。在她心里，她一直不相信外祖父真的离开人世。她一直相信他还活着，会突然有一天回到家来。她一生执着的信念，就是在她有生之年，看到外祖父突然回来。可是，她最终没有等到那个人。 带着对尘世的眷念和遗憾，她静静地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